学校里,秦烁一言难尽地看着身边左摇右摆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的小老三。
“你安生坐着,这不是家里的缝纫机,让你东摸一下西摸一下,你再动老师就把咱俩一起轰出去了。”
他后悔了,干嘛一时想不开要把这个小子弄来学校,就算弄来,也应该让他跟老二去老二班里。
老师第三次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点了点秦烁的桌子,秦烁像是吞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从书包里翻出作业本,递给老三,小声说:“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干,就画画吧。”
这段时间不是跟妈妈学画画呢,他也检查检查弟弟的进度。
小老三满脸的不高兴,双手架在课桌上,下巴抵在边边上瞪了眼大哥。
“大哥,你看我像画么?”
他这俩手够桌子都费劲儿,还画画呢,能看见本子就不错了。
秦烁叹气:“让你不要挑食,你不听,你看你还没个桌子高。”
这小子就是跟着爸爸妈妈好日子过多了,吃饭居然还挑起食来了。
真应该把他扔回阳城去,过几天以前那样的日子,看他还挑食不。
听了大哥这话,秦煜瞪大眼睛,掏了掏耳朵,“大哥你做个人吧,就你做的那饭,也就是爸爸妈妈捧场,要不喂猪猪都不吃。”
真是他挑食么,分明是大哥做饭太难吃。
秦煜也不知道他咋回事,炒菜放酱油,那酱油跟不要钱一样。
好在妈妈规定了,早饭就吃粥二合面馒头还有鸡蛋,要不这个家他是待不下去了。
秦烁被弟弟掀了老底,咬牙切齿伸手捏住这小胖子的肉脸:“难吃以后做饭不做你的份儿。”
妈妈都说了,他现在就是把握不好量的时候,等再练练就好了。
秦烁对自己的厨艺很自信,他炒的西红柿鸡蛋就特别好吃,这小子吃西红柿炒蛋的时候能吃满满一大碗米饭。
其他菜酱油虽然多一点,但是可一点儿都不难吃,就是难看。
难看又怎么了,好些人家还吃不上呢。
就这死小子挑剔。
秦煜一听这话,也不管在大哥手里的人质肉,赶紧抱住大哥的胳膊,讨好道:“大哥,我闹着玩,你别跟我一样的。”
得罪了大厨,妈妈要是起晚了,他可就没饭吃了。
在难吃和吃不了之间,他到底是屈服了。
秦烁被小老三的表情取悦了,嘴角还没扬起来,就被黑板前的老师点名了。
“秦烁,”老师一只手拿着书,一脸严肃,一只手指着教室门,“你俩出去说!”
真是太过分了,越说声音越大,现在是在上课,谁要管你们做饭好不好吃。
趁着老师的书还没拍到他脸上,秦烁拎着小老三赶紧离开教室。
出了教室,俩人在老二班门口转了一圈,打了个手势之后,灰溜溜地蹲在了学校门口。
都被轰出来了,就等老二放学之后,一起回家吧,中午就去家属区的食堂吃。
秦烁蹲在地上,拿着小树枝画方格,“你说大妮儿咋就能带着二妮儿上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儿,我带你一次就给轰出来了?”
马营长家的马飞雪带着妹妹上了一年级。
他们学校不少孩子都带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上学,没有一个跟他一样被老师轰出来的。
秦煜挠了挠脸,翻了个白眼,“那还用说么,你们老师没眼光呗。”
秦烁:“……”
分明就是这臭小子说话声音太大了,带着他说话的声音都大了。
臭小子就是淘气,一点儿也不如小妹妹。
他也想要个想马飞霜那样听话的妹妹。
秦淮瑾找到学校来的时候,就看见蹲在学校门口的两个儿子,一眼看去,俩小子一个比一个脸臭。
“你们这是给学校当门神呢?”
脑袋上传来老爸的声音,秦烁手里的小树枝顿了顿,抬头一看,确实是爸爸。
手里的小树枝一丢,一下从地上窜起来,“爸,我妈好了么?”
昨天晚上郝伯伯跟他们说了,发烧也要观察一天,确定没事儿了才能回来。
爸爸现在回来了,是不是说明妈妈好多了。
秦淮瑾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已经退烧了,但是身体还虚弱,你们这段时间不要吵她。”
说完,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老三,“怎么把他带到学校了。”
至于为什么出来,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小老三坐不住。
秦烁高兴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愤愤的指了指小老三,“还不是他非得要跟着我们来。”
上学有什么好的,他就不想来。
明明他都跟妈妈一起学完小学的知识了,爸爸就是不让他跳级。
秦淮瑾把小儿子从腿上拽下来,“小老三想上学了?”
秦煜抬头,一脸的生气:“我咋就不能上学,马飞霜都跟她姐姐上了好几个月了。”
马飞霜就比他不到两岁,她能上学,他也成。
他不想跟何伯母去妇联啦,她们每天都逗他,太讨厌了。
秦淮瑾点头,“成,那你就跟着二哥,不许在课堂上捣乱。”
马飞霜他知道,那小丫头在课堂里不声不响的老乖巧了。
看看他们家被轰出来的这两个,想也知道为什么被轰出来。
他们家秦烁上课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被轰出来过。
“上学是你要求的,可不许后悔,再想退学是不行的。”
自己选的路,不能轻易放弃,这是他教给儿子们的第一课。
“你跟妈妈学的画画也不能停下来,还有缝纫机,”秦淮瑾想到柳沉鱼帮小老三踩缝纫机的模样,又道:“平时多吃点儿饭,争取以后不要让妈妈帮你踩缝纫机。”
秦烁同情地看了眼小老三,摇了摇头,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忙的。
小老三倒是接受良好,他喜欢画画,也喜欢上缝纫机,之前羡慕马飞霜能上学,现在好了,他也能上学了。
小老三拍着胸脯跟爸爸保证:“爸爸放心,男子汉说话算话,一个唾沫一个钉。”
“好,那爸爸明天给你带上学费,你就跟二哥去他班里吧。”
老大虽然小学知识都会了,但是柳沉鱼说了,还是应该巩固一学期。
老二成绩一般,这小子还是去嚯嚯他二哥吧。
秦淮瑾带着小老三回家,秦烁也不用等在学校门口,直接回了教室。
把人送到项雪家,秦淮瑾赶紧去营地。
昨天的干部会议就没开,也不知道老郝有没有弄到生猪。
郝山河和军务股魏长安这会儿正在办公室急得干转。
秦淮瑾一进办公室,就被这两人架着按到椅子上。
“这是没弄来生猪?”
秦淮瑾一看这两人的架势就知道生猪这事儿不好办。
军务股魏长安苦笑,“老秦,真不是咱们不尽力。”
秦淮瑾这个团长一下掏出两百块钱来贴补战士们,郝政委也拿了一百块,军务股家里养着七张嘴,虽然日子过得紧吧,但也拿出五十来。
现在哪儿不艰难,他们这些干部,拿着国家的津贴,偶尔损私肥公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但问题就出在他们就是拿着钱去公社,生产队都买不到生猪。
情况跟秦淮瑾说了之后,秦淮瑾皱眉,“说没说多贴补老乡一些。”
这会外边的猪肉卖七毛八一斤,肉联厂收猪是四毛五,一头生猪重两百斤,他们三个的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够买两头猪。
郝山河打算得挺好,买猪剩下的钱买十来只鸡,一个礼拜吃完,给战士们贴点儿油水。
结果春溪大队那边儿,说什么都不给他们匀两头猪。
郝山河一个做思想工作的,别的不行,嘴皮子那是最遛的,硬是被春溪大队几名干部给打败了。
军务股就更别说了,一个回合都没撑住。
“贴补了,咱们说了,按照肉联厂的价格买生猪,但是大队长说了,他们这猪不仅要给肉联厂,还得给公社,剩下的他们自己都不够吃的。”
秦淮瑾沉吟片刻,看向郝山河,“没让嫂子问问?”
据他所知,他媳妇儿还有郝山河媳妇儿都没少在春溪大队换鸡蛋,土布。
他们不行,说不准换个人就好说了。
郝山河挑眉,“要说跟春溪大队那边儿关系好,还得是小柳,对了,小柳怎么样,好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