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眉头紧锁,继续追问:“那悠悠,她也知道这件事吗?”
韩知砚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是。”
“何时的事?”
“我猜是我们从蜀地回来后的事。她也是从那时候起,主动与娘娘亲近的。”
陆子衿与岑玉安闻言,纷纷陷入了沉思,过往的种种片段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陆子衿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知情?”
韩知砚的眼皮轻轻掀动,目光变得异常冷峻:“知情者,已经死了。”
岑玉安闻言,脸色骤变,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你是说,韩大娘的死……与这件事有关?”
韩知砚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那沉默仿佛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这几日,他也已经想明白了,苏乐悠让他和岑玉安离开,不惜与他们决裂,那么,她所忌惮的,就只有东宫之人。
再回想他母亲死之前,也只有东宫那位来过他们小院。
原来一开始,他就想错了方向。
那苏乐悠是何时猜到的呢。她那么聪明,想必是更早之前就有了猜想。
陆子衿道,“这件事那么大,她居然一个人扛着。”
“她是怕连累到我们,如今她让我们走,应该是这件事已经到她控制不了的地步。或许,东宫那边出了变卦,我们如果有牵连,可能都要死。”
岑玉安恍然大悟,“原来...她是为了我好,不想我连累其中。她真是个傻瓜。”
韩知砚的语气突然变得冷静而坚定:“陆子衿,你觉得太孙殿下对于这件事,究竟知道多少?”
陆子衿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我不知道。”
话虽如此,陆子衿已经决定要去亲自见一见他。
其实穆骁也想要见陆子衿的,尤其是今日听到他回京就直接进了宫。
他也想知道陆子衿知道苏乐悠的秘密究竟有多少。
阿九轻声禀报:“殿下,陆大人在宫外求见。”
穆骁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没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你猜,他此行所为何来?”
阿九闻言,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心中暗自揣测,却又不免有些忐忑,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属下斗胆猜测,或许是为了苏姑娘。”
穆骁的冷笑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阿九闻言,更是不敢轻易接话,只能更加恭敬地低下头,静心聆听殿下的每一个字。
“你怎么不说话了?”穆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疑惑。
阿九连忙解释道:“殿下与陆大人自幼一同长大,这份情谊在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简直就如同亲兄弟一般。”
穆骁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他缓缓开口:“那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阿九再次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个问题的敏感与棘手,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陆大人对殿下向来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他以前可是什么都会为我筹谋,好东西也会先想着我。为何如今,却要与我争夺苏乐悠呢?”
阿九不敢回答,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曾是先太子的近卫,对东宫忠心耿耿,如今跟了太孙殿下,自然是以自家殿下的利益放在首位。
然而,面对如此复杂的情感纠葛,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那苏姑娘是人,是陆大人心爱之人,那能一样吗。
穆骁见他久久不作声,良久后,才道,“罢了,我先去见见他。”
微风轻轻吹拂,树影婆娑。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皎洁的月光洒在穆骁的脸上。
穆骁的脸上依旧温润,穆骁步伐稳健地走在前方,阿九则紧随其后,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这就是主子与下人的区别。
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可唯独他对陆子衿不一样。
从前,他们可以并肩而行,他甚至愿意放慢脚步,跟随陆子衿的步伐。
这种例外,在旁人眼中是那般的不可思议。
他却唯独给了他。
“比起苏乐悠对我无意,我更痛心的是子衿与我离心。”
穆骁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飘散,淡淡的,但却听得阿九一身寒栗。
他一个字都不敢接话。
阿九心中暗自思量,倘若陆大人真的与殿下离心,那殿下的党羽便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后果不堪设想。
而若是陆大人投靠了其他王爷,那更是对殿下的背叛,对东宫的背叛。
自家殿下乃是正统,是陛下亲封的储君,陆大人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背负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吗?
这般想着,他们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前。
陆子衿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身姿挺拔如玉,面容英俊而高傲,宛如一位从画中走出的谪仙。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了一般。
“子衿,你等我很久了吧?”穆骁走进书房,收敛了刚才那淡淡的哀愁,又恢复了从前那温暖如春的笑颜。
“属下参见殿下。”陆子衿闻言,连忙行礼。虽然他的身子已经跪下,但那份不屈的风骨却依旧不减分毫。
“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何须行此大礼,显得生分了。”
穆骁连忙上前一步,伸手虚扶。
“殿下,我今日特地前来,是想求你让我见一见她。”陆子衿并未顺势起身,而是保持着跪姿,目光坚定地望着穆骁。
穆骁闻言,面色微变,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子衿啊,你这可真是为难我了。实话告诉你,就连我也无法见到她。如今,她的一切事宜皆由母妃亲自操持,旁人难以插手。”
陆子衿的目光愈发灼热,紧紧盯着穆骁,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殿下,你真的打算娶她吗?”
穆骁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涩。
“哎,不瞒你说,这件事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母妃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如同铁板钉钉,谁也更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