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不是他的人——
他看着进来的四五个人,心中颤抖,他这烟雾是已经放了出去,身边保护他的人若是看见了一定会闯进来,若是不然,只怕他的护卫已遭毒手,哪里还会有人来救他~
陆璟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床边,轻轻将帷幔挑得更开,宋燕婉见今日这般裸露于人前,面上羞得通红一片,她看着陆璟道:“我好歹也是你的继母,和你又有些什么深仇大恨,你若是今日便当这些没看见,我可以…”她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陆璟笑道:“可以什么?”
“我…我可以给你找一桩好姻缘,你年岁已到,马上就要及笄了,难道不想找个好的郎君共度此生?”
陆璟听了她的话,嗤笑了几下后,定定地看着她:“为何要派人杀我?”
宋燕婉心中一震,但嘴上还在逞强,“我…我何时要杀你?我杀你做些什么?你切莫在哪里听了些风言风语胡说八道!”
一旁的唐明元动了动手指,如今陆璟就站在床边,离他近得很,若是能将她掳掠过来当作人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看着陆璟已经重新带回去的手弩,手中用力,蓄势待发,一咬牙便下定决心朝着陆璟扑了过去,宋燕婉见状“啊”的尖叫一声,但陆璟却未挪动身子分毫。
她的背后传来“嗖”的一声,一把匕首破空而出,直直地射向了唐明元,刀刃穿过肩胛骨,力量之猛,直接将唐明元狠狠地掼在了背后的墙上,唐明元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散了开来,肩膀处的疼痛远比刚刚手掌之处的疼痛要来得剧烈的许多,他望向刚刚射出匕首的方向。
桌前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青丝高高竖起,手中抱着一柄长剑,正冷冷地看着他,一张脸清俊中却透着狠绝。
唐明元不敢再动了。
他现在也动不了了,匕首上似乎有药,他突然间感觉不到身体里的力量,浑身瘫软地坐卧在床上。
一旁的宋燕婉见着此情景,吓得蜷缩着身子,再也不敢瞪视陆璟一眼,她不知道陆璟是何时养了这么些人,此次回京的她,和三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想法突然在她脑子间炸开,她蓦地抬头看了一眼陆璟后,又低下头,瑟瑟缩缩地卷着被子。
陆璟摆了摆手,身后的人便散了出去,房间中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她用手轻轻扯住宋燕婉想要蒙在面上的被子道:“我问你,为何要杀我?”
宋燕婉有些慌张,口中还辩解着:“不…不不不,不是我……”陆璟的性子已然被耗尽,她从腿上的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拉开被子便朝宋燕婉的胳膊扎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的叫喊声响彻天际,只是这里是个废观,还是个方圆几里都找不出一间房屋的废弃道观。
陆璟听得她的喊叫声,笑了笑,又将匕首重新抽了出来,开口道:“若是夫人在哭泣喊叫,那我便要下第二刀了。”
宋燕婉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听到陆璟的威胁后,终于住了嘴,只是轻声的呜咽着,她害怕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小声嗫嚅道:“你…你不是陆璟…”
陆璟听了她的话,却是笑了出来,“夫人为何这样说?”
“她…她不会如你这般狠毒…”
狠毒?陆璟笑了笑,“是啊,她自是善良懂事的,所以被你们杀死在了普阳山中。”两人听见了她的话,均是瞪大了双眼,一旁的唐明元颤抖着声音,“她…她已经死了?”随后想了想,又激动地道:“你是个冒牌货!”
宋燕婉这话本来是猜测,得到陆璟的证实后,有些害怕,但心中又突然升起了一股希望,“你为何与她长得如此相似?”
“我们长相很相似么?”
宋燕婉得了这句回答后,心中欢跃了起来,“是,你们很相似,你既然不是璟儿,我们何不互相合作?”
陆璟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哦?如何合作?”
宋燕婉欣喜道,“你既然来了陆府,便是想用文渊侯府嫡长女这个身份,我可以配合你,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们各取所需难道不好么?”
陆璟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们为何要杀她?”
宋燕婉见她还扯着这个问题不放,皱了皱眉,但还是敷衍着回答了,“正如你所见,她撞见了我与明元在府中私会,我又怎能留的住她?”
陆璟对她的回答却并不满意,她看向唐明元,淡淡道:“你们私会聊的是些什么?”
唐明元避而不答,心中却生出几许疑惑,不知道眼前之人为何一直揪着这死因不放,陆璟见他避而不答,抬手把弄起匕首,刀柄随着她的手掌翻飞,转了几转后,她握住刀柄,一刀插在了唐明元的小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插一拔间,鲜血翻飞,唐明元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是大颗大颗因疼痛而冒出的汗珠,一旁的宋燕婉只觉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眼前之人实在是可怕至极,一言不合便挥刀相向,她看着陆璟拔出匕首,目光却看向了自己,呼吸瞬间一窒。
冰凉还冒着寒气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肃杀,她说,“夫人还记得当时聊天的内容否?”
宋燕婉看着她握在手中的匕首,仿佛她下一句若是答不记得,这匕首就会朝着自己捅来,刚刚手臂上的疼痛还在提醒着对面之人绝不是以前文渊侯府里的小姑娘,她颤抖着回答道:“我…我记得…”
一旁的唐明元见她就要说出口,忙厉声斥道:“燕婉!你可知道说出来的后果!你忘记你的孩子了吗!”
宋燕婉战战兢兢听了她的话,又有些犹豫,陆璟一刀割开唐明元的左耳,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他疼得龇牙咧嘴,陆璟却望着宋燕婉笑了笑,“你但说无妨,他今日不会活,没有人知道。”
“那…那青瑗和瑞哥儿呢?”
陆璟将带血的匕首,在床褥上擦了擦,“我没兴趣杀两个蠢货,但若你今日不说,我定会叫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燕婉看着面前之人的眼睛,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她不敢赌,便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我,我与明元来往,有时候会负责传递他们之间的消息,父亲掌管户部,而明元隶属于吏部,两部在朝廷素来不和,那日,明元过来找我商议户部发放军粮的问题,要我带话给父亲,说是在运送途中要安插几个人,负责警戒…除…除了这事,便…便再没有什么了…”
陆璟听了她的话,良久没有做声,宋燕婉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只见面前之人,低下了头,整个人笼在逆光处,看不清面容。
窗外突然刮起了大风,一瞬间便吹开了靠近她这一侧的窗子,月光撒了进来,落在面前之人的暗红色锦袍上,像是披着血衣走出来的人。
“忽”地一下,大风吹熄了还燃着的烛台,整个房间被黑暗笼罩起来,宋燕婉有些害怕地看着眼前之人,“我…我什么都说了,现下也与你无冤无仇,你可能放过我?”
“我可以。”她话音刚落地,宋燕婉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只是还没等她继续笑下去,突然觉得喉间一痛,鲜血顺着她的脖颈流了出来,她忙伸手去按,却怎么也按不住。
“但是她不行。”清冷的声音传入宋燕婉的耳中,她恨恨地道,“你…你骗我…”
对面女子的声音半似嘲讽,“我何时答应过你?”
她挣扎着身子,伸手想要去摸那女子的衣角,哑然道,“那…那我的青瑗…和瑞哥儿呢?”
“我说过了,我不会对蠢货动手。”虽然是带着羞辱的话,但却突然让宋燕婉定下了心,她晃了晃身子,手终于无力落了下来,坐在床边的唐明元,见到此状后,颤抖着问:“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你到底是谁?”
陆璟笑了笑,手腕轻轻抬起,腕间机关转动,一根箭矢射在了唐明元的喉管正中,他僵着身子,摆了摆后,便彻底不再动弹。
风起得越来越大,将陆璟的衣角吹得飞起,寂静的屋子里满是风的响动,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离人的哭泣。
“她啊,给了我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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