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仅才说出两个字,他全身几乎颤抖的厉害,耳边嗡鸣声乍起,几乎是瞬间眼前便一阵阵发黑,他喘息两声,弯腰死死捂住疼痛不已的心脏,片刻间冷汗已经爬满了额头,痛苦不堪,只能从齿缝间溢出几声忍耐不住的呜咽。
突然而来的激烈情绪是温眠刚发过病,心脏无比脆弱的的身体承受不住的。
“眠眠!”沈叙慌乱无比,几乎立刻翻找出心脏病急救药,来不及倒水,直接掰开温眠因为痛苦紧咬的嘴唇喂他吞了下去。
本以为会有些作用,但下一秒,温眠就栽倒在了他怀中。
而温眠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沈叙慌乱害怕的神情,他想对沈叙说不要害怕,我不会有事的。
可黑暗袭来的如此之快,老天爷连张嘴安慰的几秒钟时间都不愿意给他。
“眠眠!眠眠!”沈叙眼中血红,不住的喊他,可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不能再给他回应。
沉默,无边的沉默。
巨大的,无边的恐惧把沈叙笼罩,几乎要将他彻底湮灭,手掌颤抖了一下,他忽的抱着温眠站起来疯了一样冲出门外,嘶声大喊,“医生!医生,眠眠他心脏病发昏过去了!罗医生!温叔叔!快救救他”
为了能在突发情况下及时救治温眠,罗医生的房间被安排的离温眠房间很近。
听到外面沈叙几乎歇斯底里的呼喊,本来正在看温眠病案的罗医生心中一紧,急忙开门。
温正言也着急忙慌赶来,两人看到的就是神色仓皇,眼中血红的沈叙抱着昏过去的温眠。
温正言踉跄了下,随机大步跑到温眠身边,他呼吸颤抖,“小羊”
罗医生打了120,上前为温眠检查了一番,面色严肃,“应该是受了大的刺激导致心脏病发,不能拖了,必须马上手术。”
一时间,原本沉寂的老宅,所有人都忙碌起来。
罗医生尽力稳住温眠的状态,其他人赶紧收拾了些去医院用的到的东西。
直到送温眠上了救护车,家里的紧张依旧没有减轻一点,所有人都陷入了温眠危在旦夕的悲痛和不安之中。
一下救护车,温眠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除了罗医生,跟来的其他人全都被要求手术期间在外等候。
三个男人两坐一站,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温正言已经遣人接京城专门为温眠找的医生以及医疗器械来。
沈叙也打电话告诉了父母,爷爷,温眠的状况,现在也在满世界找医生。
温眠在里面生死一线,他们两个人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此刻能做的,只是等在手术室门口,期盼着,祈祷着,最爱的人能留下。
“擦擦吧。”
空洞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纸,沈叙呆呆地接到手里,那白纸抖动着,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居然抖的这么厉害。
默然把手压在腿上,他看向站在前面眼眶微红的温时越。
温时越看着如同被抛弃小狗一样失魂落魄的人,又轻声说,“擦擦吧。”
后知后觉的,沈叙抬起颤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
一片湿润。
什么时候,他竟哭了,泪流了满面。
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匆匆赶来的温灼,同时也带来了姜瑶出车祸正在重症监护室的消息。
几个人沉默良久,最后温时越和在温眠手术室门口站了良久的温灼去了姜瑶所在的医院。
临走前温时越不放心的让剩下的的两个人一定要把晚饭吃了,别等小羊出来了,他们两个又病了。
从温眠进手术室到现在晚上八点,他们已经十个小时僵坐着,滴水未进。
沈叙点头,他还得照顾眠眠呢,绝对不能生病。
吃了晚饭,沈叙和温正言就又如行尸走肉般坐回座位上继续僵坐着。
上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白天到了黑夜,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温正言和沈叙立刻站起来迫不及待问医生,“医生,眠眠怎么样了?”
率先出来的医生叹了口气,眉目间是难掩的疲惫,他说,“我们暂时为患者置换了左心房二尖瓣,但想要保证生命安全,还是要匹配到合适的心脏,进行换心。”
“同时我们发现他的胃有萎缩,是很危险的,具体还要等他醒来洗胃,做胃镜仔细检查。”
“好的,谢谢医生。”温正言和沈叙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医生下面的话又给他们重重一击。
两个人白着脸,将注意力集中在后面被推出来的温眠身上,一张巴掌大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躺在病床上薄纸一样。
“小羊。”温正言心中一痛,眼中落下泪来,“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想去抓住温眠的手,却被一个小护士制止了。
随后温眠便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家属不允许进入。
温正言和沈叙隔着窗户静静看着里面脆弱的人,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温眠身上仪器发出的规律的声响。
静的怕人,温正言和沈叙受不了这样的安静,越安静,就越能听到自己的心,好像把他们心中的恐惧放大了千倍,万倍,大到让他们的心也隐隐作痛,把他们淹没在名为温眠的痛苦之中。
逃不开,躲不掉。
最后,沈叙终是受不了跑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前面是哪里。
有冰凉的雪打在脸上,从领口灌入的风冷的刺骨,沈叙却不停,他想,再冷一点,再痛一点,甚至盼望着,盼望着风雪再大些,最好让他身体痛过他的心。
直到身体被冻的僵硬,喉间漫上血腥味,连带着心好似都没了知觉。
沈叙才停下,把自己摔进雪地里。
他重重喘着气,今天没有月亮,头顶的路灯光线刺眼,沈叙不知被风吹干过几次的脸好像又湿了。
终于,他不再控制放声大哭。
今天,无人的街道边,温暖的灯光下躺着的。
是温眠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