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温荞回头,就见叶寒西双目瞠红,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没等黎温荞开口,叶寒西一把抓起她的胳膊,猛地把她拽出了病房。
他把她带到楼梯间,一把按在墙上,防火门“嘭”的一声合上!
黎温荞吃痛,没忍住闷哼了一声,然而叶寒西根本不为所动。
“黎温荞,把你刚说的话重复一遍,嗯?”
只见叶寒西猩红的眼睛里满是阴鸷,他一手按着她的肩,胸口剧烈起伏着。
黎温荞手背在身后,攥紧的拳头里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想解释,可想起沈芷白刚说的那些话,她便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叶寒西单手捏起她的脸,迫使她看向他,“我分明警告过你,我不是你招惹得起的!”
黎温荞浑身战栗,委屈、愤怒、害怕,各种情绪一股脑地涌上胸口!
她紧咬着牙关,盯着叶寒西那张过分阴沉的脸。
僵持了好半晌,叶寒西突然松开了她,黎温荞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迟来的悲伤突然将她掩埋。
她把脸埋进膝盖,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
叶寒西蹲下身,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一点点摩挲着她的唇瓣,“黎温荞,你昨晚说的那些话,究竟为了什么?我叶寒西,是你报复人的工具,还是和你老情人幽会的捷径?”
黎温荞强忍着眼中的酸涩,“我没有……”
“没有?”叶寒西忽地笑了,只是那笑透着森森寒意。
“还有,你在酒吧勾引我的目的是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权?不错,这些我都能给你。
但你能不能摸摸你的良心,在你享受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踏实么?”
黎温荞盯着他讥诮的眼尾以及薄凉的唇,她恍然想起了什么!
原来,他听到的不只是刚才的话,还有昨天褚念的那句“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漫过心尖。
缓了好久,黎温荞再次抬起头来,“叶寒西,你和沈芷白私下里做过什么我不深究,但在她设计圈套陷害我的时候,你能不能保证最起码的公正?”
“圈套?”叶寒西一声嗤笑。
黎温荞掏出手机,试图点开文件,然而她手指颤抖,根本什么都点不开。
叶寒西一把夺过手机。
他向前一寸,呼出的气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圈套?你的心呢,也是圈套?”
呼吸停滞。
好半晌,黎温荞红着眼,直直地望向他眼底,声音沙哑哽涩,“那你呢?你有一点……爱我吗?”
问出口的那一刻,她鼻腔一酸,强来的情绪让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叶寒西一怔,看向她的眼睛似是有巨浪翻滚,可也仅仅是一瞬,那漆黑的眼底只剩一渊寒潭。
他捡起手机,随手扔进黎温荞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黎温荞看着楼梯间里忽明忽暗的灯,身上的疼痛像是被抽干了骨髓。
叶寒西回到病房,沈芷白依旧在画画,她画的山茶花惟妙惟肖,甚至比床头柜上的那束还灵动。
叶寒西走到床边,伸手抽掉了画。
“寒西?”
沈芷白抬头,就见叶寒西毫无波澜的脸上隐隐透着愠怒。
“最后一次。”
“什么?”沈芷白问。
“这次,是最后一次。”
沈芷白咬着唇,一双眼睛纯粹无辜,“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叶寒西挑起唇角,眼中透着森森寒意。
他随手拿起沈芷白的画,指尖看似无意地扫过花瓣。
“你想好了再回答。”
沈芷白抬头,突然间对上了叶寒西的眼睛。
那嗜血的眸子令她打了个冷颤。
“想起来了?”
沈芷白看着他,动了动唇,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叶寒西扔下画,转身出了病房。
姚义等在车里,老远就看到了面色阴沉的叶寒西。
他看了看刚挂断的电话,心里直打鼓。
他下车,给叶寒西拉开车门,确定他坐稳后才转回驾驶室。
“叶总……”
“说。”
“您上次吩咐的买房的事,都办妥了,名字登记的太太的。”
叶寒西放下车窗,摸出一支烟。
“钥匙在总裁办,您亲自给太太吗?”姚义从后视镜看他,小心翼翼地问。
叶寒西吐出口烟雾,修长手指搭在车窗上,烟灰吹落在手背,他丝毫不觉得烫。
“你看着处理吧。”
叶寒西说完便合上了眼。
姚义见他面色阴沉便不敢多问。
瞧这阵势,最近这段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一连数日,叶寒西都没回来。
黎温荞也把冲动之下打开的心收了回来。
在这短暂的几天里,她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只是在看到那份允许她探视袁清梅的协议时,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像褚念说的,或许他们和那些搭伙过日子的夫妻没什么两样。丈夫在外面包养情妇,妻子潇洒花他的钱,顺便帮他维护体面。
只要不交付真心,这样的日子就勉强能过。
黎温荞不禁觉得可笑,想不到自己也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这天傍晚,天色又变得阴沉,黎温荞看着乌压压的云层,想来又是个雨夜。
果不其然,入夜后天空中坠下豆大雨点,黎温荞早早拉住窗帘。
叶寒西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看着他大衣上沾染的水珠,黎温荞感到意外。
叶寒西什么都没说,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脱下大衣进了衣帽间。
犹豫了一下,黎温荞还是把大衣挂在衣架上,简单帮他擦拭上面的水珠。
这是她当了两年叶太太形成的习惯。
丝丝缕缕的沉水香钻入鼻尖,淌过肺腑,最终缠绕在心脏上。
黎温荞攥着衣摆,心里蓦地一酸。
与此同时,叶寒西换好衣服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出声,彼此的眼中却淌过千万种情绪。
叶寒西拿起一摞文件,转身去了书房。
黎温荞看着房门缝隙里透出来的光,只觉得这道门将两人隔得好远。
一晚上,谁都没有踏过那道门。
就在黎温荞准备入睡时,身后的位置突然塌陷了一块。
她不由得攥紧了床单。
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好半晌,身后再没动静。
渐渐地,黎温荞合上了眼。
然而下一秒,叶寒西突然伸过手臂把她拉进了怀里。
黎温荞屏住呼吸,就在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时,叶寒西伏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