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床医学的角度分析,男性的皮下脂肪相对女性较薄,加上平常的体力劳动强度也远比女性大,血管充盈,因此静脉血管在手部突起的现象常常会在男性的身上看到。
雪之下好奇的观察着江离右手背上的静脉,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
“雪乃,你不会喜欢被人掐脖子吧?”
江离突然想起女性某种xp就是被对方用修长的手指掐住脖子。
“有病就去治,我不耽搁你。”雪之下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
江离试着想象了一下,感觉不大可能,就打消了继续思考的念头。
出去实习了一趟,冰箱里的东西在离开前江离就消耗的差不多了,雪之下也是。因此在挑选日用品和食物的时候格外费时间。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要一个人搬出去住呢?”
江离从货架上取下方便面又被雪之下放了回去。
“我没跟你说过吗?”
“因为阳乃高中是在家里住的对吧?”
“答对了一半。其实一开始和你缔结婚约是阳乃,只是因为妈妈当时恰好怀孕了,又是个女孩子,所以那个人才变成了我。”
“哦”江离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那你还挺倒霉的。”
“倒霉?”
“你是想说本来你是不该来到世界上的,你姐姐又漂亮又大方,即使胸部也比你大,结果偏偏选中了你。你明明没什么特长,阳乃不管做什么都比你强,却享受着我家未婚妻的身份对吧。”
能让雪之下家放弃婿养子制度的原因,只有这一步登天的机会。
“没错。”雪之下低垂着睫毛,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货架货物背后的空缺上。
为了营造出货架满满当当的样子,又要担心商品放置时间超出赏味期的红线,店员们通常都是把货物垒成一堵只有一层商品的墙。
雪之下突然意识到江离也是次子。
“抱歉,我不该在这时候说这些的。”
“雪之下,你搞错了,在这一代,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继承人。”
“欸?那你哥哥.......”
“用外人的闲话来说,就是杂种的意思。”雪之下转过头来,发现江离正平静的看着她。“那个女人到死都不配进我家墓地,死后被火化洒进海里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好像从来就没来过。然而,我父亲爱的是那个女人,而不是我妈妈。”
“乍一看我爸爸是不是个混蛋呢?但是我恨不起来哦,因为我一直认为他是世界上最正义的人。哪怕是我妈死后,”
如果说江离的善良是沿袭自他的妈妈,那他身上那股为了达到理想中正义不择手段的断然是从哪里来的呢?
来自他过去最崇敬,以及未来最恨的人。
“他一直是个苦修式的人物,说是僧侣也不为过,我至今都没想通为什么他这么多年能够一点娱乐爱好都没有,每天都在各种会议中穿梭。我妈说她爱上我爸的瞬间就是家里撺掇他们约会的时候,别人都因为看到水族馆里的海豚表演呐喊,只有我爸一个人觉得那些被圈养的动物很可怜。别的男生都喜欢在女孩面前逞强,炫耀自己,只有我爸他露出令男性鄙夷的善良。我妈觉得我爸一定是个只知道追求正义的笨蛋,事实上他还真是。”
时至今日,江离已经能从家里仆人,亲戚的闲言碎语中拼凑出一个大概的完整版本。
“后来那个东躲西藏的女人生病要死了,身无分文被爷爷拘禁的他一个人扒火车,走山路走了500多公里,又为了凑医药费,他硬生生在医院门口跪了三天,直到我爷爷发现后派人把他抓了回去。正好,因为拖了太久那个女人死了。从感情顺序来看,虽然我妈是明媒正娶被爷爷承认的儿媳,实际上我妈才是后来者。”
“那你爸爸为什么要娶你妈妈?”雪之下问道。
“只要他姓江,他就不仅是他。要想让两个相差无多的家族平息纷争的方法只有联姻。可回去后,那个女人怀孕了,谁知道呢。说起来那个女人也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师,他们是在山区支教的欢迎会上认识的,我爸当时主动请缨去了最贫困的小镇扶贫,而那个女人抱着一样的心态,去了当时最落后的小镇。”
“虽然我爸不爱着我妈,但他做到了一切丈夫的义务,不管再忙,每个周末都会回来办公,节日里也有选好各种昂贵的礼物,包括生日,父亲主动带着母亲去娘家宴请母亲那边所有的亲戚。但爱不爱,只要是人的话,是感受得出来的啊。”江离随手取下货架上的RoYcE巧克力看了看生产日期。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江离对零食的喜好完全是按照童年的习惯保持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向你炫耀我的身世有多悲惨的,人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想太多导致的。好了,别往心里去,我都没介意什么,你苦着个脸干什么。”江离取起巧克力包装盒轻轻敲了敲雪之下的头。
“雪乃,你看我现在喊你的是雪之下还是雪乃啊,既然是雪乃的话,那和雪之下阳乃这五个字有哪里一样啊。”
“那你和你哥哥......”雪之下还处在担心江离境遇的忧思里。
“放心好了,理论上我哥哥是杂种,而我又不被我爸喜欢,算是两家关系调停的畸形儿。我们两个是一丘之貉。实际上私下里我们关系还挺好的。”江离古怪的笑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你爷爷倒下了,你哥哥打算和你争夺家产呢?”
江离苍薄地笑笑。
......
公寓的入口处,雪之下检查着这几天没来的及打开的信箱。
“江离,有你的信。”
作为千叶最高档的公寓,被塞乱七八糟的推销传单自然是不可能的。江离初来乍到霓虹,按理说应该不会收到信件才是。
“信上写的是什么?”
江离打开后,撑开夹层,仔细看了一眼,又把信件还给了雪之下。
“你自己看看好了,不如说我还挺希望你看看的。”
雪之下见江离有些得意的翘起了不存在尾巴,有些无奈的说道,“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
她打开邮件,发现是一本蓝色封皮的证书,打开后上面用楷体写着 感谢江离先生五周年的捐赠 ,署名是联合国儿童基金会。
“你捐款了?”
“用的是我自己公司的钱哦,每个月美元,刀乐。”他有些得意的说道。
他的父亲讨厌他,正是因为现在的江离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雪之下预感到。
每个人看到新闻上难民悲惨的遭遇,最大的同情不过是心里悲哀了几秒,很快就跳到了下一个有意思的视频中。
江离和他的父亲,固执的做着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雪之下打开里面的那封信,一枚戒指不小心从信口中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
“哦,是戒指。我人生中第一枚戒指哦,我等了好久了。”江离从地上捡起,递给了雪之下。“呶,给你。”
“给我做什么?”
“你不是送了我枚幸运硬币吗,现在我还带在钱包夹层里呢,我想如果是存在功德的话,那我这五年捐款的功德就都在里面啦。这样你就不用担心被绑架了不是吗?”
“这太贵重了。”
可就在江离尴尬挠头的瞬间,雪之下从江离手中夺过了戒指。
江离最大的不幸是他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