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和姜家的事终于落幕了。
相对于姜家,燕帝到底是给了秦家最后的体面,并没有将阖府的人都下狱,而是令秦如平回府收拾整顿之后,择日离京。
秦如平被放了回来,人憔悴了不少,也瘦了很多,好在他只是被关押了几天,并没有用刑。
卫氏见他这个样子,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悬着的心终于落进了肚里。
柳氏在康王府门口挨了一顿打,回府又被卫氏拘在房中,急怒攻心,再加上伤势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接着就开始发热,说胡话,整日里疯疯癫癫。
卫氏亲自下厨给秦如平做了一桌子饭菜,秦如平在狱中担惊受怕食不下咽,此刻端起碗狼吞虎咽。
吃饱喝足后,只听到房外隐隐传来谩骂声。
“白氏你个丧门星!这就是你生的好贱种,克了老爷还不够,还想克死我们全家?!”
“秦娴你这个小婊子!你爹都被关进大牢了!你还跟老娘摆什么王妃的谱?”
“卫氏你个娼妇!竟敢叫人把老娘锁起来?!等我出去就把你发卖到妓院!”
“你们竟然敢锁我!薛氏又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做秦国公夫人?!老娘是秦国公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是秦国公夫人!我看谁敢不听我的话!”
“呜呜呜呜,我儿子才是秦国公!我儿子被奸人陷害抓起来了!你们怎么敢抓秦国公!”
秦如平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向卫氏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卫氏收拾着碗筷,头也不抬,“前几日你被抓走,母亲带着妾身去康王府找娴儿,想让她找殿下帮你求情。但是我们到了康王府门口,连大门都没进去,殿下明显是在躲避我们。”
“我让母亲先回府,反而挨了她的打骂。”
“那怎么会变成这样?”秦如平听着柳氏谩骂,显然已经失了神智。
“哎~母亲还以为是娴儿要避嫌,所以才不见我们。她就在康王府门口叫骂,骂。。。骂娴儿是小婊子。。。”
“胡闹!”秦如平面色一沉,一手拍在桌子上,震的碗筷叮当作响。
卫氏满脸苦涩,“妾身一直劝她,她不听,就堵在康王府门口喝骂,殿下派人出来将她打了一顿。妾身将她带回来,怕她再闹事,就叫下人将她拘在房里。谁知。。。谁知她一时想不开。。。不知怎的就疯了。每日都要像这样骂上好几个时辰。。。”
秦如平一听柳氏是康王打的,立刻泄了气,只觉得心力交瘁,倚在靠背上长叹一声,“母亲她糊涂啊。。。怎么能去康王府门前闹。。。”
卫氏无力地倚坐在一旁。
秦如平道,“罢了,我去看看。”
他来到柳氏的房中,只见柳氏衣衫不整,全身都是污垢,头发全部都被扯得散了下来,东一绺,西一绺。早已不复往日的光鲜。
屋子里到处都是便溺,臭气熏天,秦如平被熏得眉头一皱,不得不捂着鼻子。
柳氏见到门开了,便像条死狗一样爬了过来,抓住秦如平的袍角。
“你是白氏那小贱人派来的?快点把我带出去!你若是放我出去,我就让你做秦府大管家!”
秦如平蹲了下来看她神智不清的样子,又叹了一声气,“母亲,我是阿平,我回来了。”
柳氏满眼茫然,“阿平?阿平是谁?”
秦如平语塞,显然柳氏已经疯到无可救药。
他正在出神,冷不防地上的柳氏窜起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又继续骂道,“刘福你这个贱奴!你竟然敢背叛老娘,去跟那个野种!你不过是老娘养的一条狗!你去死!”
柳氏腿脚不便,上半身扑过来用尽全力抽打撕扯,秦如平被她扑倒打得头发散乱,脸颊也挨了几耳光高高肿起。
柳氏还在不依不饶,下人见状急忙将柳氏拉开,秦如平见她被人拉着,口中却还在对着自己喝骂,只得令人将她丢进房中,再次锁紧屋门。
柳氏见房门锁上,又开始拼命拍打放声大骂,“你们这些贱奴!竟然敢囚禁秦国公夫人!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
柳氏发疯的消息不胫而走,燕京城里的人都道,苍天好轮回,老天饶过谁。
先前是秦国公世子疯疯癫癫,被秦家庶支百般打压,孤儿寡母被送到了京郊的庄子里,受尽了苦头。
秦家的爵位也被庶子算计篡了过去。
现在秦世子的神智恢复了,而欺负她母子二人的柳氏反倒是得了失心疯。
现任秦国公也被褫夺爵位,全家流放边境。
不得不说这是报应。
京里每两日就传的沸沸扬扬,柳氏在府里又骂了几日,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邻里再也听不到她的叫骂声。
又过了几日,秦府众人收拾好行囊,离开京城。
秦府的大门落了锁贴了封条。
直到某日封条开启,秦府被清点的时候,查抄的官兵发现后院西厢房,有一间屋子奇臭无比。
官兵将房门打开,才发现这间房内满是干涸的便溺,地上还有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极度消瘦,骨骼清晰可见,已经腐败的不成样子,它身下全是粘腻的黑黑绿绿的尸液,散发出难闻的恶臭。苍蝇和蛆虫在尸体上来回穿梭。
仅仅能从穿着上辨认出这是一个女人。
尸体被官兵运了出来丢弃在门口。
过往的邻里十分好奇,有些人围了上来,其中有人低声惊呼,“那,那不是柳老夫人么?”
“啊?这尸首都烂成这样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她身上那件衣物啊,那是她常穿的。”
“难不成秦国公走的时候没带她?”
“怎么带啊,她都疯了,秦家被发配去了谓州,路上还要再带个累赘?”
“理是这么个理,圣命不可违,皇上下旨秦氏一族都要被流放,就算是累赘也要带着。”
这人说的是事实,圣旨都下了,那还能让你装疯卖傻死赖着不走?
“她怎么死的,难不成秦家人对她下的手?”
“自己母亲怎么能下得去手?”
“不知道,早先我还听她骂人中气十足,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小了,不知道哪天突然就没声了。也说不准是病死的。”
“要我说,八成是全府的人都走了,就把她一个留下了,没吃没喝,也活不了几天。要不是有人来查抄,估计还发现不了。”
“哎~这老虐婆也是活该,遭了报应。”
邻里们议论纷纷,柳氏破烂不堪的尸体就那样被丢在了秦府门口,过了一夜就不见了,也不知是被人处理了,还是被野狗给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