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白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跪倒在秦臻窗前失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十八打了个巨大的喷嚏，他擦了擦眼泪上前扶起了沈少白，“殿下不可太过悲伤，要保重身体，秦大人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秦臻，沈少白两眼一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
“买口棺材将她就地葬了吧。”
“不——”沈少白原本还无力靠坐在椅子上，听了沈暮宸的话立刻激动起身，“七哥！我要把秦先生带回燕京！”
沈暮宸注视着他，“你们的感情倒是好，不过秦大人她真的想要葬回京师吗？”
沈少白哑然，按照秦臻的性格，应该是喜欢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晋阳和燕京比起来，还真说不准她会更喜欢哪里。
他沉默了，无声的哭泣，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滴。
“所以，还是放手吧，你若是想她，可以偶尔来这里祭奠。”沈暮宸轻声道。
门外墨染的声音传来，“主子，棺材已经买好了，天热，还是快点把秦大人的尸身收敛了吧。”
沈暮宸点头，“来人，送宁王殿下回房。”沈少白被两个人架回房。
这时沈暮宸身边的一个近侍小声开口道，“这尸体弄得倒是逼真，连少白都没认出来。”
沈暮宸点了点头，“父皇也醒了，我这次回京可以直接向他请封就藩，这易容还要委屈你多戴几日。”
“知道！”那侍卫应了下来，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个信封递给沈暮宸。
“这是什么？”
“沈君宇通敌叛国的证据，”末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宗胤给的。”
沈暮宸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屑，但还是接过揣进怀里。
又过了两日大燕和大魏在边境议和。
两国在边境僵持的这段时间，大魏损失数十万兵力，两国内政不稳，属国蠢蠢欲动，都没心思再打下去了，索性缔结了互不侵犯的盟约。
盟约签订之后，沈暮宸便带着情绪极度低落的沈少白回了燕京城。
燕帝醒了，只不过还是有些虚弱，沈暮宸回京就将收集来的证据呈给燕帝，还有秦臻带来的沈君宇通敌的信件一同呈了上去。
燕帝看完许久都没有说话，当年长信侯坐大，他为了收拢兵权，才以沈暮宸为由，将长信侯全家诛杀殆尽。
这其中李妃是最冤的，她原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因着娘家的事情被连累打入冷宫，最后落得个疯疯癫癫的下场。
所有的证据摆在眼前，燕帝才发觉，原来这个儿子对自己的恨已经深入骨血。
他将信件紧紧攥在手里，他一直想做好，但却什么都没做好，几个儿子都有亏欠，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沈暮宸退了出来，秦臻假死之后扮成了侍卫跟在他身边，见他从皇帝寝宫中出来，便问道，“怎么不在勤政殿上拿出来，这样私下拿出来，保不齐陛下就把这事儿压下去了，留这么个祸害在身边，始终是隐患。”
沈暮宸却道，“父皇也许还有他的想法，他亏欠老五良多，说不定会饶他一命。”
秦臻道，“依沈君宇的性子，难说啊。。。”
第二日燕帝下旨，秦王沈君宇外放就藩。
秦臻听到消息不禁感慨，燕帝大约是人老了，没了当年的杀伐果决，饶是沈君宇做下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还是心软了。
只不过等内侍去秦王府宣旨的时候，却发现沈君宇并不在府里。
众人都不知沈君宇的去向，他出去了，就连身边的近侍都没带，暗卫也没跟着。
燕帝下令全城搜索沈君宇的行踪。
与此同时，秦臻死在晋阳城的消息在朝堂上下传开了，曹文昭当堂失态落泪。
杨慎正在当值，得到这个消息不管不顾地跑去了双茶巷，他在门前敲了许久，宅院内也无人回应。
“秦臻！你这厮！你有本事去晋阳！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啊！”
然而回复他的只有悄然而过的夏风。
杨慎坐在门前抱头痛哭，身后一只手按在他肩上，他满怀希望回过头去，只见裴琰站在他身后，杨慎眼中升起的光又淡了下去。
“阿琰！我不信！这个混蛋就这么走了！”
他也不管裴琰会不会笑他，仰天嚎啕大哭。
裴琰等他哭够了，才将带回宅院，倒了一口茶水给杨慎，又递给他一方手帕，示意他擦擦眼泪鼻涕。
杨慎抽泣着擦着脸，这才发现裴琰的反应过于冷静，他不禁疑惑道，“阿琰，阿臻死了，你怎么都不伤心？”
裴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看燕王殿下伤心吗？”
杨慎语塞，这才想起自己听到消息就一路狂奔到秦臻家，反倒是忽略了沈暮宸的反应。
若是秦臻死了，沈暮宸定然伤心欲绝，然而现在燕王府里还没动静。。。
“你是说？”他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想。
裴琰点头，“我就是那个意思。”
杨慎将帕子狠狠摔在桌子上，怒气冲冲道，“老子要去燕王府要人！秦臻这厮！诈死连兄弟都骗吗？！”
裴琰抓起帕子塞进他嘴里，“你就这么跑去燕王府，任谁看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慎挠挠头，也对，大家都知道秦臻与燕王殿下关系匪浅，而他和裴琰与秦臻又是至交好友。
现在这个时间上门，说不准有心人就会猜出些什么。秦臻若是死遁，自己这么贸然上门反倒是容易坏事。想到这里，杨慎心中大定。
“那现在怎么办？”他怔怔问道。
“等着吧，她若是活着，肯定会回来找我们。若是过几日她没来找我们，你再去找殿下也不迟。”
“我就说！这厮黑心肝烂肚肠哪有那么容易死？！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对了，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殿下说了吗？”
“据我所知，殿下说她是被大魏的蛊师下了虫蛊，这才丧了命。”
杨慎气得一拍桌子，“我信她个鬼！”
裴琰瞥了他一眼，“小声点，隔墙有耳。”
“哦。”杨慎急忙压低声音，兀自嘀咕，“这厮有巫神血脉护体，万蛊之王百毒不侵，她中蛊？谁相信啊！”
当沈暮宸将秦臻的死因说出来，裴琰就已经洞察了一切，然而朝堂上下无不悲切。
曹文昭更是痛急攻心，一下晕了过去。
众臣无不惋惜，新科状元，军器所大好的苗子，眼看着做出那么厉害的武器，一眨眼就这么没了。
燕帝不语，眸光扫过沈少白和沈暮宸。
前者听了秦臻死亡的消息悲痛欲绝，后者虽然依旧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却歪倒在软榻上面如死灰。
秦臻的死是驿站众人有目共睹的，两人的反应都不似作伪，燕帝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罢了，这样也好，死了就死了吧。
突然内侍进殿来报，说是在冷宫门口找到了沈君宇的尸体，他在冷宫门口面向着李妃寝宫的方向服毒自尽了。
燕帝的身体原本好了一些，听到内侍的回报，又捂着心口倒了下去，勤政殿内一片混乱，内侍将他抬回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