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小小的身体本能地往后缩，就在她以为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打时，耳边响起一道低吼。
“住手！”
陆进脸色铁青，放下碗和红药水，大步走到陆小贝面前，看了眼女儿脸上的巴掌印和额头上的伤后，重重叹息了一声，这孩子算是被王杏花养歪了。
“先起来。”
陆小贝一被扶起来就害怕地藏到了自己爹身后，死死咬着唇，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娘，我错了，别打我。”
“你确实错了，你娘更错。”
错得离谱。
陆进冷没再看王杏花，拧开红药水给陆小贝额头上的伤口消好毒，又朝着陆小东招手，检查了孩子脸上的伤，小小的脸蛋上浮起五道指痕，可见王杏花下了多重的手。
“走，爹带你去认错。”
他看都没看王杏花，牵着陆小贝，连陆小东和陆小西也带了出去。
*
另一屋。
宋凝和陆湛正在说话，时间紧张，两人要安排好明天的行程，早上先去单位办理交接手续，顺便再带陆亭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之后还要去供销社买些路上的吃食，最后再去火车站。
“陆大哥，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陆湛的东西也不多，就一个军用背包，他将换洗的衣服都装进去，目光落在宋凝那一个小包袱上面，长臂一伸就拿了过来，示意宋凝将包里的东西装进自己的背包。
“装一块吧，明天咱们轻装上阵。”
宋凝接过来，犹豫着要不要装一起，毕竟包里除了外衣还有自己的贴身小衣，和陆湛的衣服装在一起，莫名就有种暧昧滋生的感觉。
“要不——”
刚说了两个字，一阵巨大的哭声爆发。
像是个炸雷似的在耳边炸开，宋凝的手一抖，包袱掉在地上，散开了……
陆湛第一时间弯下腰去捡，外衣外裤、裙子短袖，捡到一半，他的手忽然一顿，目光落在那一片小小的布料上，细细的带子扭曲缠绕着，中间一小块布料也只有巴掌大小……
是姑娘家贴身的肚兜。
宋凝也看到了，小脸爆红，正要去拾，下一秒，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将只那小小的肚兜捡了起来，抖了几下后才并其他衣服一块递了过来。
“给。”
陆湛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白玉般的耳尖都红透了。
宋凝手忙脚乱将衣服团吧了几下，一股脑塞进军绿色的背包，拉上拉链后塞进了柜子里，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地说：“是谁在哭？”
“我出去看看。”
陆湛收回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了下。
他很快就走了出去，见陆进一脸严肃地拉着陆小贝，疑惑地问：“大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老二。”
陆进有些难以启齿，看了眼爆哭的陆小贝，颇有些歉疚地说：“这孩子不学好，偷拿了你和弟妹的钱，一共二百三十三块钱，一分都没少，你数一数。”
说完往前轻推了陆小贝一把。
“小贝，和你二叔道歉。”
陆小贝大哭不止，心里都快难受死了，刚刚娘打了她，打的那么用力、那么疼，明明自己将钱交给娘的时候，娘很开心，还夸她是贴心小棉袄，为啥一转眼就打了她一耳光，疼得她耳朵都嗡嗡响。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拒绝道歉。
“我、我不道歉，娘说过，这、这钱本来就是咱们家的，我不过是拿回自己的钱，又没有做错，凭啥要我道歉。”
一席话说完，陆进脸色更沉了。
陆湛也蹙眉看着陆小贝，他记得陆小贝小的时候，自己经常抱她，她是这个家的第一个孙辈，除了王杏花对她不怎么好，其他人，爸爸、爷爷奶奶、小姑二叔对她都很疼爱。
可孩子最期盼的是母亲的爱。
也许是缺乏母爱，慢慢的导致陆小贝对王杏花言听计从，这孩子以为自己全方位的对妈妈展示自己的爱就能同样得到妈妈的爱，可王杏花那种重男轻女的母亲，又怎会真心疼爱陆小贝？
为了讨好王杏花，陆小贝将家里人视为敌人。
只要是对王杏花不好的人，全都是她的敌人。
现在更过分，竟然开始偷钱了，一出手就是二百多块钱，她一个孩子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为了讨好王杏花，以此来换取那短暂的一丁点的母爱。
呵，陆湛只觉讽刺。
他作为小叔子没法插手哥嫂之间的事情，对陆小贝也不能说重话，但偷钱的行为绝对不能姑息，否则就是在害陆小贝。
“不道歉就报公安，叫公安将你抓去教育。”
陆湛冷着脸的时候很吓人，成年人都扛不住，更不用说陆小贝一个小女孩，她当即吓得脸色大变，哭得更大声了。
“不，我不要进监狱。”
这时，赵翠兰和陆国强也出来了。
得知陆小贝竟学人家做贼，赵翠兰气得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往她身上打。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偷钱。”
“今天我就好好管管你，你爹妈不管你，这个恶人我来做！”
哪怕陆小贝恨自己、怨自己，自己也要管。
现在不管，等再过几年更管不住，到时候这孩子就彻底完了。
“你给我跪下好好反省。”
陆小贝呜呜咽咽地哭，跳着脚地躲，别看赵翠兰扫帚抡得生风，可打到陆小贝身上时，她是收着力道的，也就是起一个警告的作用，若让她真下死手，她也舍不得。
毕竟是第一个孙辈。
可躲在屋里的王杏花不乐意了。
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的孩子，这不是在怪自己这个娘没教好，公然打自己的脸？
原本她就对赵翠兰提出要分家不满，刚才还当着街坊四邻那么多人不给自己面子，现在还打自己孩子，嘴里还不干不净地指桑骂槐，越想越气，王杏花直接跑了出来。
“娘，你凭啥打小贝？”
王杏花一把夺过赵翠兰手里的扫帚。
“小贝是我生的，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有我这个当娘的来教育，您作为奶奶，手还是不要伸的这么长了，不就是拿了点钱，孩子还小，觉得咱们是一家人，她二叔的钱就是她的钱，再说了，咱们现在还没分家呢，钱放在一起用也没错。”
“至于这么急赤白脸的打孩子吗？！”
一番话直接惹了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