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寂静的夜。
微凉的夜风吹在林应的脸上，
让他沸腾的多巴胺渐渐冷却下去。
“我终究还是……杀人了啊！”
他额头碎发轻轻浮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地上躺着中年男人的尸体，鲜血已经淌了一地，死状凄惨。
他既是邪恶觉醒者，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灵气复苏，世道大变。
林应虽然早就想过，有一天自己或许会手染同类的血液。
但是直到亲手杀了人，他才发现心情并不太好受。
或许，
这便是一个正常人，和邪恶觉醒者最大的区别吧。
林应压下心头的反胃难受，不再去看那具血淋淋的尸体。
开始复盘起方才的战斗来，
他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也就是这个邪恶觉醒者初次觉醒，神志不太清醒。
要不然，
今夜死的……恐怕就是他林应了！
就在这时，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响起，
“不许动，举起手来！”
林应抬头看去。
只见炫目的红蓝光芒闪烁，几辆警署车辆停在路上。
一群蜀黍举着枪，如临大敌的对着林应。
“蜀黍，我是好人啊……”
林应干笑一声，将手枪轻轻放在地上，双手举了起来。
“少废话，双手抱头！”
“朱彼得，抱你个大头鬼啊！”沈冰抱着淌血的手臂，挡在林应的身前，“这位是见义勇为的热心好市民！”
“沈队？”
警司最前方名叫朱彼得年轻男子一愣。
沈冰指指地上司机的尸体，又指指林应，“这才是那个邪恶觉醒者，这位热心群众见义勇为帮我击杀了嫌犯。”
她摘下一个小物件，喝道：“这里有行警记录仪可以证明。好人可不该被用枪指着，都把枪给我放下！”
虽然这警花看着娇滴滴跟傻白甜似的，
但是貌似在同事间的威望挺高，
一群蜀黍便依言将对准林应的枪支放下。
林应这才松了口气，对沈冰报以感谢的微笑，“多谢。”
突然被这么多枪对着，
他的压力很大啊！
“是我该谢你才对。”
沈冰摇了摇头，笑道：“回头叫他们给你准备一张热心市民的锦旗。”
林应笑道：“有奖金吗？”
“奖金500，锦旗一张，无上光荣。”沈冰对答如流道。
林应郑重地点点头，歪歪扭扭地敬个礼，“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这是一个优良的华夏公民应尽的义务，我感到无上荣耀！”
沈冰掩嘴一笑。
“沈队，你没事吧？”
朱彼得带着一群蜀黍围了上来，所包围的对象自然就是林应了。
沈冰扬了扬血淋淋的手臂，没好气道：“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她看了看众人，喝道：“案件已经解决了，具体的调查留后处理！”
“张马王飞你们把尸体打包回去，让法医走个过场开个报告。”
“是！”
两个青年警司赶紧出列。
他们一边打理着死状凄惨的尸体，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林应，
“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死得这么惨！真的是这年轻人能做到的吗？”
要知道，
这可不仅是嫌犯，还是远超凡人的觉醒者啊！
沈冰看着自己的副手，再次指着林应说道：“这位先生是见义勇为的热心好市民，就是他在危急关头将嫌犯给击杀掉。”
副队长朱彼得有些惊讶地看着林应。
杀了人却依旧面不改色、谈笑风生，你跟我说这是热心好市民？！
沈冰道：“收队吧！”
“是！”朱彼得点点头，回头道：“收队！”
他又看向林应，“恐怕这位先生也得回局里接受调查。”
“什么调查！”沈冰翻了个白眼，对林应轻声道：“只是例行公事，简单做个笔录，没什么的，不出意外还会奖励你见义勇为的锦旗。”
“而且如果死者嫌犯身份属实的话，你或许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林应诧异道：“嫌犯？”
沈冰点点头，看向被搬运上车的司机尸体，“没错，这人我们警方已经盯了很久了，怀疑他是一起凶杀案的凶手。”
“最近我们市闹得沸沸扬扬的午夜屠夫案件你应该听过吧？”
“好几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花期少女，就被凶手给残忍奸杀，然后抛尸荒野。”
难怪你大半夜的穿着性感坐出租，原来是在‘钓鱼执法’啊……
林应点点头，沉声道：“听说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真是死不足惜呢！”
“现在还没有完全的定案他就是凶手，不过确实有很大的犯罪嫌疑。”
沈冰摇摇头，一脸后怕道：“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个邪恶觉醒者，如果不是你的话……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遇见了林应，她必然会惨遭毒手、死于非命。
林应目光有些诡谲，“这家伙肯定就是凶手！”
沈冰眼前一亮，“怎么，你有什么线索或者说证据？！”
林应摇摇头，目光落向出租车。
沉默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直觉。”
在他的视线中，
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女鬼，正面容扭曲的坐在副驾驶。
她的脸色，
时而怨毒，时而痛苦，时而茫然……
终于，
那强烈的怨气从她的身上渐渐消散。
林应这才松了口气。
只见她的身体径直从关闭的车门走出，
朝着黑暗中缓缓走去，
随着步伐的前进，
她本来血淋淋、扭曲恐怖的模样渐渐褪去，
然后变为清纯甜美的模样，
这一刻，
她就和之前黑婆婆一样，浑身仿佛沐浴着柔和的微光。
突然，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然后对着林应轻轻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便朝着那光亮的地方走去，很快便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不见。
林应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拳头微微捏紧。
这一刻，
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对那混蛋，自己下手还是轻了，让他死得太痛快了！
这一刻，
那杀人的不适才终于完全消散，从而化为杀伐果断的坚定——
我林应绝对不会杀好人，
但是对于恶人，我也决不会手软！
欧克瑟，拿命来……咳咳！
“嗯？”
沈冰见林应目光有异，
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可是，
眼前只有公路外无垠的原野，此外就是月色下的一片漆黑。
“你在看什么？”
她有些好奇道。
“没看什么……”
林应摇了摇头，提醒道：“建议你们仔细查一查这架出租车，尤其是副驾驶座位，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鬼弥留在一个地方，
要么就是有祂牵挂的人，要么就是那地方存留着祂生前身体的某个部位。
沈冰一愣，郑重地点点头，“我会的。”
“对了……”
林应突然想起无字鬼书的任务，问道：“可以帮我查查一件事吗？”
沈冰眼前一亮，笑道：“你帮我这么大个忙，当然是没问题的，要查什么你说吧？”
既然帮他查东西，
那么加个联系方式也很合理吧？
别误会，
她作为一名有上进心的警司，只是单纯希望能结交一个‘疑似觉醒者’的人脉而已。
这也很合理吧？
林应想了想道：“就查查安庆市最近有没有小孩失踪吧。”
至于无字鬼书上那疑似“孤儿院”的场景，他倒是可以自己去调查。
沈冰作为一个刑事组的，一般只有重大案件才能引起她的兴趣，儿童走失案显然不在其列。
不过既然是林应的请求，她自然是一口应下，“小事一桩，没问题！等我处理完手头这件案子，一有空就给你查查。”
林应道：“多谢！”
“哦对了……”沈冰故作随意道：“加个联系方式吧，有结果了我好call你。”
林应点点头道：“没问题。”
两人互换了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
朱彼得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可是整个华中省警署一枝花啊，连我都只加了工作账号呢……
不行，警署的花可不能让外人拱了，而且还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子。
警署的娇花，就由我来守护！
念及此处，他直接挤进两人中间，对林应嚷嚷道：“上车了上车了，给沈队个面子，手铐就不戴了！”
林应无所谓的点点头。
“朱彼得！！！”
沈冰本来还想再试探一下林应有关觉醒的事情，这下却被朱彼得给搅了局。
她的嘴角顿时掀起冷笑。
听法医那边说，最近很缺人手抬尸体啊……
朱彼得只觉得沈队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冰冷，他只好硬着头准备将林应押上警车。
就在这时，
“且慢！”
一个戴着墨镜、叼着香烟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你谁啊？”
朱彼得眉头皱起。
男子掏出一张金色的证件，“这小子我带走了，没问题吧？”
“维序者？！”
朱彼得一惊，尊敬地鞠躬道：“没问题没问题，您请便！”
这些维序者可都是神通广大的觉醒者啊，
不仅如此，
而且每一个维序者的头衔那可都不比局长低！
他无法反驳，也不想反驳。
“小子，不想在局子过夜，就跟我来吧。”
男子收起证件，对林应点头道。
“维序者？”
林应眉头微蹙，有些犹疑。
沈冰见状解释道：“放心，维序者都是国家的人，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原来是官方组织……觉醒者科普视频中的维序阵营就是这么来的？
林应这才放下心来，“明白了，多谢。”
正好，
他也有许多疑惑需要得到官方的解释。
念及此处，他不再犹豫，跟上了墨镜男子的步伐。
“再见咯~”
沈冰挥了挥手。
“拜拜！”
林应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朱彼得道：“沈队，你真的对那小子……”
沈冰给了他个爆栗，“想什么呢！这少年可能是个觉醒者，我只是想着，有没有机会把他吸收进我们队来……”
“如果我们队多了一个觉醒者……”朱彼得眼前一亮。
沈冰看着林应的背影，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或许没机会咯！”
朱彼得眼神也是黯淡下去，摇头道：“唉，早知道就不通知华灵会了。”
加入那个庞大的国家顶尖组织，成为一名维序者，那可比当警司有出息多了。
沈冰拉开警车坐了进去，“别想那么多了……”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画面——
月光皎洁，夜色透亮。
少年只一拳，就将强大到令人绝望的邪恶觉醒者打飞出去。
那一拳，非人哉，很帅！
“他终究是只属于那个神秘的、更高级的世界呀……”
……
林应默默地跟着墨镜男子，来到了一块旷野边的田坎坐下。
他的心情不由有些激荡。
他知道，
今夜自己或许就能拨开浓雾，
清楚地看明这个世界巨变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