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猛一抬头：“嗯？”
李森：“你的纸条他已经看到带走了，而玉扣，是他主动留下的。”
“可是……你怎么知道？”
李森：“啊，因为……”
他稍稍向前倾身，眼睛直视秦九的双眼。
“他来过。”
“他是故意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放出去的。”
“为什么？”
李森：“大概是做久了一般人，突然想做个总统玩玩吧。”
“什么……”
“就是——”
李森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
“他想和伊万纳抢这个总统的位置了。”
“可是……”秦九眉头紧锁，“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李森靠回椅背上，说：“也许是因为埃德尔的事情吧！哦，这也算是你第二个疑问里的内容。”
“你知道莱克尔背后的家族吗？”
秦九摇摇头。
“他原本是一个很大的家族，而且由于他们家族的正面形象还蛮好的，所以莱克尔当上总统的概率比伊万纳要高出许多。”
“伊万纳这样的人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他用了些法子，让他们家族的人心生嫌隙。他们家族的凝聚力下降，在支持谁当总统这件事上出现了分歧。”
李森转动椅子，玩弄着手上带着的戒指，继续说道：“后来，他们家族开始划分势力。被削弱的部分慢慢被伊万纳蚕食转化，成为了他的助力。哦，当然……”
他扭头看向秦九，说：“不是用正常途径，就是……你能想到多肮脏就有多肮脏的交易。”
秦九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伊万纳给她的感觉，一直都很让人讨厌。
“而上一任总统当然不是莱克尔杀的……”
“是伊万纳。”秦九抬眼，语气肯定道。
李森点头：“嗯，但是由于没有证据，或者说证据被他毁灭了，所以没人能坐实他的罪名。”
“接下来就是关于你的老师埃德尔和莱克尔之间的故事了。”
“莱克尔被设局污蔑杀了总统，整个家族都受到了牵连。原本支持伊万纳的一方也无一幸免，等他们醒悟过来已经晚了。伊万纳想斩草除根，如果不是埃德尔在那时候挺身而出，帮助他们家族剩余的人逃脱，他们早已灭族。”
“这件事虽然做得滴水不漏，但伊万纳一直都怀疑有埃德尔的手笔，再加上后来有洛克夫的事情掺和进去，他对埃德尔就更加防备了。所以，伊万纳想找机会除掉埃德尔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久了，只是现在让他找到机会罢了。”
李森让椅子回到正前方，面对秦九得到他的结论：“莱克尔和你一样，想救埃德尔。所以他故意放消息告诉所有人，他还活着，他还有机会和伊万纳竞争。而在暗地里苟且偷生的那部分族人也会重新站到他的身后。”
秦九吸收了足以让她超载的信息量，此时一言不发，看着眼前木桌上的年轮陷入沉思。
李森也没打算打断她，而是自顾自地打开终端玩起游戏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九突然抬头，深吸一口气，问：“最后一个问题呢？”
李森停下手里的动作，惊讶于她居然如此之快就从方才的信息中抽离。
他关掉终端，说：“金丞和费启夏之间确实存在交易。这件事本来是金瑜先和费启夏合作的，后来被金丞顺藤摸瓜找到费启夏，然后他得到了费启夏的帮助，代价嘛……”
秦九稍稍坐直身体，脸色凝重，生怕错过李森的答案。
李森突然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
秦九一愣：“不知道？”
“嗯，我的人没有打听到他们之间用了什么交易。但现在看来，似乎金丞没有损失什么。”
“不过……”李森晃动椅子，语气轻飘：“费启夏性格古怪，说不定什么都没要，只是闲着无聊帮助金丞，看他们王室内战以满足自己的观赏欲罢了。”
李森跳下椅子，走到隔壁的桌子上开始沏茶。
“好了，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秦九起身，脚步沉重地走到门口。
突然，她转身看向李森。
“喂，还有一个问题——”
“你知道这么多，你到底多大？”
李森浅酌茶水的动作停下，他放下杯子看向秦九。
他轻笑出声，金色瞳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好吧，虽然你的问题我已经解答完了，但这个问题我可以当作我们合作的附赠。”
他眼底露出和这张脸完全不符的稳重内敛。
他说：“我已经超过两百岁了。”
*
秦九回到自己的房间，脑海里全是刚刚的对话。
让莱克尔成为新的总便可以救下埃德尔。
听上去简单，实践起来谈何容易。
星际上大大小小几十个活跃星球都由一个联邦政府管控，总统一位尤其重要，不可能轻易改变。
除了正常的交接以外，能改变总统一职就只能是两种可能。
——一是总统因故身亡。
——二是总统渎职被开。
实际上两者之间的差别不大，因为渎职的总统涉及太广，已经对星际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联邦政府可以选择投票将他处死。
历届总统里也有过一人获此“殊荣”。
所以几乎瞬间秦九就得出了答案——
莱克尔想告发伊万纳的罪行。
可要收集证据又谈何容易？
现在的伊万纳已经渗透联邦的方方面面，不利的消息早已被消除，他依旧是那个令人敬仰的总统阁下。
秦九叹了口气，和两只战兽稍稍游玩过后，带着这些疑惑进入梦乡。
“……”
“……Eve……数据……”
“为什么……变化……”
“……原因……”
秦九隐隐听到有人在交谈，她缓缓睁开双眼。
耳边是液体流动的声音，偶尔有一两气泡从她身边上升。
眼前是浅粉色的液体，像是给她的视野里蒙上了一层滤镜。
她整个人都泡在粉色液体中！
她下意识憋气，想往上游。
但她发现自己的手脚似乎不听使唤，自己无法控制身体。
她的视野非常小，眼前只有一条缝隙可以窥探外面的世界。
自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容器中！
她此时悬浮在半空，离地下还有很远的距离。
她从缝隙里看见地上站着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影，他们正在谈论着什么。
他们交谈的声音透过空气和液体介质传到秦九耳边时有些失真，秦九无法识别其中的内容。
但她听到了一个很清晰的名字……
——E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