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时期大臣们对于皇帝都是有限责任,而非后世之人所坚持的无限责任。
尤其在忠君爱国的思想上,盛唐时期的汉家儿郎有着清晰认识,这点可比往后千年都要更加进步。
在历史上唐肃宗李亨初步收回两京之后,他想要杀光所有投敌大臣,宰相李岘极力反对严惩投靠安禄山的大臣们。
宰相李岘乃是李唐皇族,他的祖父还是吴王李恪,只用十六个字就把唐肃宗李亨怼回去。
二京全陷,万乘南巡,各顾其生,衣冠荡覆。
这话意思就是皇帝本人都没有死社稷,你们父子两人丢下朝臣先行跑路,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大臣死节?
最后唐肃宗李亨只能选择流放那些投敌大臣。
尤其对于御史中丞卢奕的谥号之争最为激烈。
卢奕在安史之乱时以留守洛阳,最终被俘不屈而死,大部分人认为他就是脑子有病,洛阳沦陷这是封常清的责任,你完全没有以身殉城的必要,结果自己不走死在洛阳,这有什么可值得褒奖的?
由此可见,大部分人对于盲目愚忠的做法都是嗤之以鼻。
也有一部分人为他打抱不平,例如博士独孤及则是强烈反驳这种观点,他认为大臣们人人都是这种思想,那么皇帝岂不是没有忠臣可用?
北宋时期的宰相司马光对此不禁发出感叹:“何为善者之不幸而为恶者之幸,朝廷待忠义之薄而保奸邪之厚邪?”
在司马光眼里投敌大臣都是奸贼,为人臣子皆从忠义,岂能因为天子昏庸无道而不死节?
司马光之所以发出如此感叹,那是因为唐宋两代的大臣阶层早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在宋朝基本消失,社会结构开始原子化,只有一群在意识形态上偏向要求士大夫对皇帝负有无限责任。
说句难听的就是全民洗脑,无论皇帝做错什么,大臣们都要无条件奉献和歌功颂德,谁敢反对就是奸贼异端。
什么?
你在怀疑皇帝做错事情?
你敢怀疑皇帝做错事情?
这是碰都不能碰的话题,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就算皇帝下诏杀你全家,那你也只能跪在地上高喊谢主隆恩。
一头畜生被杀还会挣扎反抗。
这群孬种竟比不上一头畜生。
殷无咎跟李冶两人相谈甚欢,他对眼前这个江南才女抱有很高期望,内心希望她能金榜题名,哪怕只是一个三甲进士也行。
忽然间,洛水河上驶来一艘花船,一大堆人在上面寻欢作乐,而且大多数人都是达官显贵。
李冶黛眉微蹙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淡淡的忧虑在她面容上掠过,她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邃清冷,不禁唉声叹气说道:“看来天子脚下也不干净啊!”
“这是何意?”
殷无咎顿时一脸懵逼问道。
李冶伸出玉手指着洛水河上的那艘花船解释道:“这是水上一景,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寻欢作乐之地,一有风吹草动开船就走,随便找个地方进行靠岸,自然就能把船上的达官显贵疏散掉,岂不比深宅大院还要更加安全?”
殷无咎有些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冶毫不讳忌解释道:“我在扬州经常上过花船,里面的人也就见得多了。”
“真有意思,不妨你我找机会上去看看?”
殷无咎走到李冶身边低声说道,他想要上船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
李冶一脸震惊看向殷无咎,她的美眸闪过露担忧之色:“我看你也是非富即贵,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这洛阳城达官显贵多了去了,要是得罪朝廷重臣,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李冶毫不掩饰厌恶之色,但是让她冒险登船调查,那她可没有这么傻。
这是御史台御史们的责任,还轮不到她来越俎代庖。
“没事,我就上去看看而已。”
殷无咎一脸云淡风轻说道。
他立刻把韦皋招呼过来,正好他就跟随在自己身边担任侍卫。
殷无咎走到韦皋耳边低声细语说道:“你去想个办法让他们把船靠岸。”
“是!”
韦皋接到口谕立刻开始去办。
这艘花船很快停靠在洛水边上一个码头。
殷无咎见状对着李冶微笑问道:“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我有本事带你上去。”
李冶见到殷无咎好像本事不小,她不禁抿嘴娇笑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啦!”
“走!”
殷无咎第一时间抱起还在玩耍的殷天娇,双手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娇娇,爹爹带你去坐船好不好?”
“好啊!”
殷天娇对于任何新鲜事物她都感到兴趣。
一行十三人来到码头边上,他们正要登船的时候,船家脸色大变立刻阻止道:“喂喂喂,你们想要干什么?”
“废话,我当然要上船啊,你没事拦着我们做什么?”
殷无咎一脸理所当然开口说道。
这波属于把船家给整懵逼啦,他记得贵客们好像已经全部到齐。
趁着船家还在思考问题,韦皋出手阔绰朝他扔出一袋白银,里面装着十几两碎银,并且凶神恶煞威胁道:“我们只是来晚一些而已,拿好你的赏钱赶紧滚蛋,再敢多嘴把你扔到洛水喂鱼!”
殷无咎抱着殷天娇大摇大摆登上花船,李冶脚步轻盈跟在他的身边,众人趾高气昂一起登船。
船家整个人顿时懵逼起来,他觉得眼前这群人肯定不是朝廷御史,毕竟没人调查办案还带着小孩和女人。
最重要的是,此番受邀登船之人,个个都是高官显贵,脾气一个比一个大。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船家不敢得罪殷无咎这帮贵客,他选择息事宁人继续开船。
这艘花船的空间面积非常广阔,里面最多可以容纳几百人,这真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好地方。
殷无咎一行十三人很快引起众人关注,尤其他的手上还抱着小女孩。
虽然一小部分人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他到底是谁。
殷无咎没有搭理他人眼光,他带着李冶随便找个角落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