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神情一怔,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也就是说……
陆晏将沈倾半揽在怀里,嗓音中情意蔓延,“皎皎,今夜这满城的烟火,皆为你绽放。”
之前在云城的时候,沈倾和陆晏曾约定,待到岁旦,就一起到云城的城楼上看烟火。
然而,那一年的岁旦,不仅云老爷子没有等到心爱的女儿,陆晏也没能等到心底的那一捧月光。
如今这般,算是弥补曾经的遗憾。
沈倾双眼微红,眸中晶莹泛起,她怎么也没想到,陆晏竟然将曾经的过往记得那般清楚。
陆晏低头吻上她的眉心,轻声唤她的名字:“皎皎。”
沈倾柔声回应:“我在。”
……
洛泉街旁,沈倏瑜看着眼前的烟火璀璨,思绪不由自主的开始游离。
大楚民风还算是开放,女子夜晚也可以出门,不过仅限于子时宵禁之前。
刚刚,沈倏瑜听到了人群之中的议论,说这场烟火盛会是孟家三公子为心上人特别准备的,只为了庆祝她的生辰。
想至此,沈倏瑜眸中冷意一闪而过,今日也是沈倾的生辰,可穆家之人却是那般敷衍……
“沈小姐?”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将沈倏瑜的思绪倏然拉回。
沈倏瑜转头,就见男子一袭湛蓝色长袍,眉眼温和的看着自己。
沈倏瑜一惊,显然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楚凌熙。
楚凌熙,大楚三皇子,也是之前同沈倏瑜有过一场矛盾的顾听霜的表哥,还是……沈倏瑜曾经的心中向往。
看清沈倏瑜的面容,楚凌熙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抬步朝着沈倏瑜走来。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越来越近,沈倏瑜唇瓣下意识抿起,如果不是现在离开不合规矩,沈倏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远远瞧着身形像沈小姐,不成想竟然真的是。”
楚凌熙面上带着笑,整个人的身上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醉人的柔情。
然而,沈倏瑜只是语气生硬的唤了一声“三皇子”,便不再说话。
楚凌熙眉头微微蹙起,解释出声:“上次听霜的事情,我代她同你道歉,皇后娘娘也已经惩处了听霜,还请沈小姐不要再介怀。”
沈倏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三皇子多虑了。”
见沈倏瑜始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楚凌熙微微向前靠近几分,沈倏瑜下意识后退,却被楚凌熙伸出手臂拦住了退路,“瑜瑜,你就非要这般对我吗?”
听到楚凌熙亲昵的称呼,沈倏瑜当即脸色大变,“殿下过界了。”
话落,干错利落的拂开楚凌熙拦着自己去路的手臂,带着婢女快步离去。
看着沈倏瑜逐渐远去的背影,楚凌熙眼底升起一抹化不开的阴翳,而后喃喃出声:“因为一个谎言,就要将曾经的一切都抹去吗?你怎么舍得?”
……
巳时初,窗外烟火熄灭,黑夜重归沉寂。
陆晏给孟观澜传了个消息,让他稳住各个包厢的宾客,而后目送沈倾走向楼梯。
看着沈倾纤细的背影,陆晏眼底愈发幽深。
待沈倾顺利离开临江楼,二楼包厢才又有人走动起来。
陆晏却是已经没了兴致,抱起角落里还在睡着的猫儿,从窗子一跃而下,眨眼间便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陆晏回到靖安王府的时候,就见书房的灯亮着,脸色微凝,随即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推开门,就见陌无尘正坐在椅子上一脸怪异的欣赏着墙壁上的画像。
正是之前从沈倾那里拿回来的那副。
陌无尘是岭南陌家的嫡公子,内定的下一任继承人,也是靖安王妃陌氏的亲侄子。
看见陆晏,陌无尘满腔疑惑总算是找到了抒发口,“表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自恋,竟然把自己的画像挂在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是准备看书累了欣赏自己的美貌缓解一下吗?”
陆晏懒得搭理他,抱着猫儿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因为刚刚被沈倾抱了许久,陆晏现在隐约还能感受到猫儿身上淡淡的沈倾的气息。
陌无尘起身走到陆晏身前,疑惑出声:“不是,大费周章把这猫驯服了,你怎么又带回来了?不是说送姑娘的吗?”
听陌无尘提起这茬,陆晏心头有些不爽。
为什么要把猫带回来,当然是因为还需要找个合适的契机送过去,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能算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再说话明天就把你送回岭南。”
陌无尘:“……”
不是,他说什么了他!
但碍于寄人篱下,陌无尘还是选择了沉默。
然而,沉默了一会,还是没能忍住,抬手指了指左脸还未完全愈合的三道抓痕,控诉出声:“你能不能有点良心?为了给你驯服这玩意,我差点就毁容了,别以为就你自己长的好看,小爷这张脸在岭南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
陆晏抬头,脸上总算是有了点人情味,“明天让离泽给你找人。”
闻言,陌无尘眼底倏然升起一道亮光,他费了这么大劲,为的不就是陆晏这句话吗!
脸上的指责瞬间消失,化作浓浓的吹捧,“我就知道,表哥你这人最好了,不仅脸长的好,性情还大度,这样优秀的男人,活该能够抱得美人归。”
话落,又补充了句:“祝愿表哥和未来嫂嫂早日喜结连理哈,我就先去找离泽谈心了。”
好不容易等陆晏松了口,他是说什么也等不到明天了。
听到“未来嫂嫂”这个顺耳的称谓,陆晏脸上罕见的扬起一抹笑,看陌无尘的眼神也温和了不少,“去吧。”
陌无尘只觉惊恐,然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书房。
待屋内再次清净下来,陆晏才将怀中的猫儿放下,朝着最角落的柜子走去。
柜子是由珍贵的紫檀木打造的,足有一人高,四角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最中央刻画了一轮月亮。
陆晏将腰间的半月形玉佩摘下,按进柜子侧面的凹槽里,细微的咻咻声响起,一道暗门弹射而出,里面躺着的赫然是一枚银白小巧的钥匙。
柜子一共有六层,上面五层摆满了各样的小物事,每一样都用锦盒装好,且规整有秩,显然是用了不少心思。
最下层摆放的则是几张不知道哪里的地契和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就那么孤零零的散在格子里,似是已经许久无人问津。
陆晏从怀里掏出一颗闪烁着莹润光泽的珍珠,小心翼翼放进锦盒里,目光在一众物事上巡视一圈,才眼含留恋的关上了柜门。
柜门阖动瞬间,带起的一阵轻风将本就处在底层边缘的一张地契吹落,上面赫然写着“靖安王府”字样,鲜红色的官印尤为亮眼。
毫无疑问,正是靖安王府的地契。
陆晏将地契捡起,随手扔回了最底层,然后将柜门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