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救了回来,不过也丢了大半条命。
沈倾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倒不是因为林雪芙自缢一事,而是单纯没想到林雪芙对自己竟然能下得去这般狠手。
沈倾不用想也知道,所谓的自缢,不过是为了换取穆子谦怜悯的手段罢了。
偏生穆子谦,最吃林雪芙的这一套。
“小姐,刚刚芙云阁那边又传出来消息,说林姨娘又怀孕了。”
沈倾一怔,这孩子,来得未免也太巧了些。
“是谁诊的脉?”
海棠应声:“是张大夫。”
沈倾眉眼稍动,“待时候晚些,将张大夫请到听澜院来。”
沈倾能够猜测得到,如果说自缢一事能将穆子谦挽回大半,那么再加上这个孩子,便足以让林雪芙将穆子谦重新控在手心。
另外,不出所料的话,林雪芙应该还有后手,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让区区一条奴才的贱命,成为她和穆子谦之间无法消除的隔阂,所以这个替罪羊,林雪芙会找谁来担呢?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海棠点头应下,蝉衣上前一步,“小姐,昨夜离泽又扮成了张妈妈的模样,把夫人又吓得够呛,当场就昏死过去了,早上小丫鬟过去侍候的时候才发现,张大夫给林姨娘诊过脉后,便连忙赶过去了。”
林雪芙虽然只是一介妾室,但胜在受宠,所以芙云阁伺候的丫头比之穆子谦的鸿雁堂也少不了几个,不过若是同时伺候两个院子就有些不够用了,所以林雪芙只是安排了几个丫头过去,负责阳陵侯夫人的梳洗和饮食。
因为没有丫头值夜,所以离泽下手十分方便。
沈倾从椅子上起身,将团子放在软榻上,回应出声:“林氏那边不用再管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林雪芙好了。”
突然换了个地方,团子睁眼瞥了沈倾一眼,沈倾揉揉它的头,转身朝外走去。
今日天气不错,她准备带着秋姨娘母女到礼部侍郎府上走走。
知晓穆灵汐对礼部侍郎府上的小公子有意,秋姨娘便暗中打探了一下礼部侍郎小公子的情况,得知他长相端庄,为人温和,便悄悄给沈倾传了信。
沈倾动作也快,昨日一回来就找媒人到礼部侍郎府上走了一圈,结果也是十分不错,昨晚就收到了礼部侍郎夫人的拜帖。
既是拜帖,便是礼部侍郎夫人带着儿子过来拜访沈倾,在身份上也合该如此,但沈倾深知最近阳陵侯府乌烟瘴气,属实不是谈及婚嫁之地,加之秋姨娘也想看看礼部侍郎府上家风如何,所以便又让人传了话回去,最终这封拜帖便转化成了请帖。
沈倾出来的时候,秋姨娘母女已经等在府门口了。
秋姨娘今日穿了一袭鸦青色绣花长裙,长发梳成精致的偏髻,还插上了沈倾送她的发簪,端庄又不失礼节,可以说是十分用心了。
穆灵汐则是身着藕荷色百褶如意裙,裙摆上挂着几朵精心绣制的淡黄色小菊,看上去温婉柔和又不失活泼灵动。
见到沈倾,两人皆是笑着出声:“少夫人(嫂嫂)来了。”
沈倾点头,夸赞道:“灵汐今日的这身装扮属实不错。”
穆灵汐有些羞涩,“是姨娘帮我挑的。”
阳陵侯府距离礼部侍郎府上不算远,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
三人刚下马车,礼部侍郎夫人宁氏就出来迎接了,身后跟着的便是府上的小公子程隽,也是穆灵汐的心上人。
宁氏连忙将三人邀进了府里,沈倾和秋姨娘进了正厅,程隽则是奉宁氏之命带着穆灵汐在府中四处转转。
端起茶盏轻品了一口,沈倾看向宁氏:“茶香浓郁却不腻人,口感醇厚却又不失绵柔,当真是好茶。”
宁氏谦和一笑,“好茶配雅人,少夫人博闻多识,此茶能入您的眼,是它的荣幸。”
沈倾笑笑:“夫人过谦了。”
寒暄之后,宁氏步入正题,“少夫人,秋姨娘,隽儿和穆四小姐的事情,昨日我便同夫君说了,夫君很是看好这门亲事,所以便想让我再来问问少夫人这边的意思。”
这桩亲事就是沈倾提起的,所以宁氏问的自然不是沈倾和秋姨娘的意见,而是阳陵侯的想法,毕竟,穆家到底还是阳陵侯当家,尤其还是婚嫁这种大事,宁氏不敢马虎。
“灵汐是府上仅剩的一个还待嫁闺中的小姐,她的婚事,父亲自是十分看重,昨日收到夫人的拜帖之后,我便同父亲禀明了此事,对于程小公子,父亲很是满意。”
宁氏一下子就放心了不少。
至于程隽的意思,宁氏昨日也问过了,对于穆灵汐,他也有几分亲近之意。
而阳陵侯府虽然门槛颇高,但穆灵汐是庶出,程家虽然差了些,但程隽胜在嫡出,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宁氏还是很看好这桩婚事的。
最主要的是,阳陵侯府最近虽然传出来了一些风言风语,但宁氏见过穆灵汐两次,对于这个稳重端庄的姑娘还是很喜欢的。
宁氏眉眼间满是笑意,“既是这般的话,若是两个小辈也相处的愉快,咱们也就可以商讨婚嫁之事了。”
穆灵汐虽然还有三个月才及笄,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先将亲事定下来。
……
与此同时,阳陵侯府,芙云阁。
林雪芙虚弱的倚靠在床头,穆子谦就坐在她身侧,看着她脖子上那道无比清晰的深紫色勒痕,穆子谦到底还是心疼了。
“芙儿,你怎么就这么傻?”
林雪芙神色恹恹,眼中大颗泪珠滚下,“表哥已经这般厌弃于我,我活着又有何意义?”
穆子谦抬手为她拭去眼泪,语重心长,“就算没有我,你也该好好活着。”
林雪芙痛苦摇头,眼泪决堤,“我做不到……呜呜呜,我不敢想象,以后府中只剩下我自己,我该怎么办?”
穆子谦轻叹一声,满眼心痛的将她拥入怀中,很是懊悔,“是我不好,昨夜不该那般对你的,你只是太爱我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听到穆子谦这番超出常理的解释,一旁站着的秋蕊不由得满眼震惊,不过却是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了。
许是昨夜折腾累了,穆子谦哄了林雪芙一会,她便睡着了。
将林雪芙平放在床上,又亲自给她抹了消淤去痕的药膏,穆子谦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阳陵侯夫人那边也出了事,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不管。
临走之前,穆子谦叮嘱出声:“照顾好你家主子,如果她醒了问起,就说我去齐福堂了,一会就回来。”
一想到林雪芙差点就彻底离他而去,穆子谦至今心里都是满满的后怕,昨夜的气愤早就尽数消散。
秋蕊恭敬点头,目送穆子谦离开。
然而,秋蕊前脚刚送走穆子谦,后脚就听到自家主子阴郁的声音从床上传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