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阳深深地看着薄修景,似是在判断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作为薄修景的好友,他确实不好干涉人家的家务事。
问题是宋婳都闹到跳楼这份上了,他再袖手旁观,势必寝食难安。
“老秦,你给我个准话,她这情况有得治吗?”薄修景见他不说话,焦灼追问。
“......”
秦晋阳心烦意乱,最终还是在薄修景迫人的目光下,如实相告,“嫂子应该没有抑郁症,你让家里佣人检查一下她吃过的东西,最好全部留样,我要检测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成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饭菜里下药?”
“没错。那人应该是在饭菜里下了过量的致抑郁的药物。”
秦晋阳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患者平时阳光开朗,也不存在罹患微笑抑郁症的可能,但就是莫名其妙有了轻生的行为。
后来经查实,是患者丈夫在她的饮食中添加了过量致抑郁的药物,才使得患者一度想不开。
“我这就让人去查。”薄修景很快就照着秦晋阳的要求,将家里的食物全部留样送了过来。
检测结果表明,家中每样饭菜都被添加了过量致抑郁的药物。
“薄哥,你家烧饭阿姨不会是被人买通了吧?”
拿到检测结果,秦晋阳蹙着眉说道:“每样饭菜里都检测出来含有过量药物,这说明,下药的人不仅仅是针对小嫂子的。那人的目标,很可能是你。”
“烧饭阿姨不会有问题,应该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我让人去查。”
薄修景确实有不少生意上的死敌,真想查起来,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
“老秦,宋婳什么时候能恢复?”他重新坐回了病床边,心里后怕不已。
金色华庭上上下下都吃了那些饭菜,唯独宋婳出了事。
由此可见,宋婳的情绪确实很不好。
那些药物不过是催化剂,对正常人的影响不至于这么大。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要不是他频频招惹她,她也不会这样草率地自寻短见。
“找到病因,其实不难治的。大概睡上一觉,药效彻底过去,她也就没事了。”
“但是薄哥,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对她好一些,行吗?”
秦晋阳知道有些话他这个外人不好说,却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宋婳备受摧残。
“嗯。”薄修景轻声应着。
尽管秦晋阳说了宋婳不会再自寻短见,他还是不放心,一直守着她,直到她睁开眼。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殷勤地起身,给她调试好枕头的高度,“饿不饿?我让王妈给你做了好吃的。”
“不饿。”
宋婳摇了摇头,想到昨晚格外冲动的自己,她其实也挺后怕的。
她还这么年轻,她才不会自寻短见!
“昨晚,我是不是中邪了?”她试探性地问。
“有人在家里饭菜添加了大量致抑郁的药物,我正在逐一排查可疑人员。”
“这药物是针对你的,还是针对我的?”宋婳又问。
“应该是我。”
薄修景很内疚,他之前锋芒过盛,从不怕树敌。
却没想到,最后竟是宋婳代替他遭了罪。
宋婳没说话,心底里却在暗暗庆幸,幸好最先发病的人是她。
如果是薄修景,她没把握也没有那个力气,能将他从窗台上拖下来。
“以后,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还有我本来就将你弟弟当成了自家弟弟,也不会再拿他威胁你。”
“等离婚冷静期一过,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
“还有一件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和关瑶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单纯请她来家里,演了一出戏给你看。”
“至于你的那首歌,版权我会还你,歌曲以及mV,你自己来安排。”
薄修景想要尽可能地弥补对她的亏欠,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
他还想着继续说下去,宋婳直接叫停了他。
“薄修景,你是不是有病?”
“嗯?”
“你莫名其妙找关瑶来叫了大半天床,难道就是为了气我?”
“是。”
“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宋婳气得抄起枕头朝着他的脸砸去。
薄修景没有躲,她能打人就代表她的情绪恢复差不多了。
他暗暗松了口气,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我错了,我道歉。”
“道歉管个屁用?”
“是不管用。”
“......”
宋婳有些不适应忽然变得温和的薄修景,抿着唇,长久地沉默着。
她轻靠在病床上,水汪汪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坐着,没说一句话,全靠眼神交流。
薄修景看得出来,宋婳那双灵动的眼睛骂得很脏很脏,怕是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宋婳则是不解地看着薄修景那双藏着宠溺笑意的深邃眼眸。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含情脉脉的样子真是让人...
宋婳暗骂着不争气的自己,强行转移了注意力。
“咳咳...”
她轻咳了两声,试探性地问:“我记得你说过,往后我想谈恋爱就谈恋爱,这话还作数吧?”
“作数。”
“薄修景,你可别出尔反尔!”
“前提条件是,只能和我谈。”薄修景觉得有必要加上这么一个前缀。
要不然,她真的跑去和厉沉谈恋爱,他的心脏绝对受不了。
“就知道...”
宋婳小声嘀咕着,她还以为薄修景终于改了双标的臭毛病。
结果他还是这么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薄修景,我真是搞不懂你。你口口声声说最爱的人是关瑶,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
“你这么做,对我,对她都是伤害。”
她其实一直在试探薄修景,她能感觉到,薄修景心里还是有她的。
可他从未亲口承认过,她也不好自作多情。
薄修景暗叹了一口气,默默吐槽着宋婳在感情方面上的迟钝。
他早就说过了的,他对关瑶只有感激,没有感情。
只是近段时间他和宋婳频频争执,加上宋婳的初恋白月光回国,他自然也不肯认输,索性拉关瑶出来充门面。
“小然明天的航班,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机。”薄修景又一次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在感情方面,他并没有那么勇敢。
可能是悲惨的童年给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习惯性地用冷漠保护自己。
一旦发现对方不是百分百爱自己,他就会连连后退。
直到撤回至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好。一会儿你帮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得快点回去整理一下小然的卧室。”宋婳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心里难免失落。
不过,这么点失落比起很快就要见到弟弟的喜悦,明显有些微不足道。
宋然的病很是棘手,如若没有门路,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他的命。
三年前是薄修景整合了国内外的知名专家,联合会诊之后,才确定了宋然的治疗方案。
那之后,宋然一直有专属医生实时监控,秦晋阳也会定期跟进他的情况,并提供精神层面上的帮助。
这种情况下,要是突然换掉宋然的主治医生,后果不堪设想。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宋婳完全失去了和薄修景平等对话的权利。
—
深夜,宋婳布置好宋然的卧室,累得腰酸背痛。
刚洗完澡躺回床上,薄修景也跟着进了她的卧室。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薄修景手里抱着自己的枕头,看着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的宋婳,试探性地问:“挪一下,今晚我们一起睡?”
“......”
宋婳这两天被他折腾惨了,到了晚上更加不想见到他。
考虑到自家弟弟还需要他照顾。
她只能选择妥协,坐起身礼貌又疏离地说:“你上来吧。”
“嗯。”
薄修景心跳得飞快,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现在这副模样很没出息。
上个床居然还要她应允,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他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宋婳抱着膝盖,虎视眈眈地瞄着薄修景。
她很想在床上加一条三八线,又担心做得太过分会激怒他。
薄修景也怕尴尬,他专注地翻起了刚才随手从书房的书柜里挑的一本书。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大半个小时。
宋婳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又不敢入睡。
她每次睡下,薄修景的手就像是安装了雷达一样,自动锁在她胸上。
之前那样也就算了。
现在这种情况,她会觉得很奇怪。
宋婳翻来覆去了十来分钟,最后还是偷偷去了洗手间,在单薄的睡裙底下套了一条长裤。
然后又贴上了隐形胸贴,穿上了内衣。
全副武装后,她才放心地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