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又掀开了锅盖煮面,大骨汤的味道逐渐飘远,左右几个摊子上买东西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你这卖的什么面啊这么香?”
“是啊,我隔老远就闻见了。”
很快沈夏的摊前围过来许多人。
沈夏一一解答,“是棒骨面,客官都是肉汤,只要5文钱一碗哦,要不要尝一尝?”
“来一碗尝尝。”
“我也来一碗。”
好些人老早就闻着香了,怕贵,都守着,看有人问出价格,跟寻常面条是一个价,一窝蜂的都要了。
沈夏的摊子算是彻底热闹了起来,沈夏也忙的不可开交。
沈夏在前面收钱,调味儿,俩大牛在后面下面,洗碗。
两人搭配干活,还算是忙的过来,依次有序给客人们上着面。
沈夏昨天足足用了30斤面粉,做了90捆面出来,不一会的功夫直接快卖空了。
“我要一碗。”
“好嘞。”沈夏从篓子里拿出一捆面放到锅中,怎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沈夏抬起头来,面前的人正是喜凤楼的掌柜,温允。
温允心里一直担心沈夏的生意,担心她的摊子受到影响,想来看看什么情况,没想到一来,她竟已经不卖豆浆了,改卖面了,唯一不变的是生意依旧火爆。
温允心里有些难受,“你……没事吧。”
沈夏被问的莫名其妙,“没事,你的面好了,端去后面找个位置吃吧。”
沈夏把面递给温允,像对待之前任何一位寻常的客人一般。
温允的心里更难受了,做出那样的事情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已经做了,任何解释都是浮云了,他还想说什么,但都被压了下去。
只要她没受影响就好。
要是沈夏此刻知道他在想什么,铁定要给他两坨子,什么没受影响,要不是他们喜凤楼抢了生意,她也不至于完全放弃卖豆浆。
沈夏冷脸以对,见温允没有走的意思,说道:“客官,你挡着我做生意了。”
温允看身后早已有人排队也不再愣神,端着面碗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上午,沈夏收获颇丰,收益直接是前几日卖豆浆的总和,除了遇见温允有些晦气以外,今天的一切都和和美美的。
沈夏数着手里的钱,给姑父分了50个铜钱。
李大牛拿着厚厚的一摞钱,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第一次一天就赚这么多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夏夏,这也太多了,我跟昨天一样拿5文钱就够了。”
“姑父,你就好好拿着吧,今天忙里忙外的,这都是你应得的,以后生意越来越好了,只会比现在还忙,姑父你的钱会更多的。”
“你要是不拿着,我还担心你怕太累了回不来了。”沈夏嗔道。
李大牛收的有些不好意思,但看沈夏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也不想弄的夏夏不开心,欢欢喜喜的把钱收着了,“既然夏夏给我,我就收着,我李大牛别的不会干,有的是力气,根本不怕累,以后你有什么重活尽管找姑父。”
沈夏看李大牛把钱揣在兜里了,才笑道:“这才对嘛。”
……
沈淮之刻意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避开沈夏来到青花镇。
前几日得了追风的消息,前几年告老还乡的李翰林回了家乡,隐名埋姓的在这青花镇教起了书。
说起李翰林还是他幼年的启蒙夫子,待他如亲子,也算是他的恩师。
要是能继续拜在老师门下,也算是再续之前的师生之缘。
也只有老师知道他还活着会真心帮他了。
沈淮之买好桂花糕,又带了壶甜酒,伫立在李府门前,久久不敢敲门。
沈淮之望着李府的牌匾出神,他还记得老师喜甜,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口味变了没有。
直到一书童出门倒恭桶才看见了一直站在门口的沈淮之,“公子,你是找先生有事吗?”
沈淮之这才回过神来,“是的,我是来拜访李老先生的。”
过不了几个月就是县试了,这几天来拜访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毕竟李先生的学生不是举人最起码也是个秀才,而且束修也不高,只凭眼缘,有些贫苦百姓,交不起束修,先生还会免了他们的钱,中午还管一顿午饭,好多人踏破门槛也想拜先生为师。
所以书童这段时间接待了不少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熟门熟路的引着沈淮之往里走。
看着沈淮之一脸的书卷气,是这几日拜访的人里面最像读书人的,也不免与他多说了几句,“公子,你是这几日来拜访的人中,来的最早的,先生最喜欢勤奋的人了,你能入选的概率很大。”
沈淮之只是淡淡的笑,没有说话,书童带着他一路往里走,终于他见到了那个许久未见的人。
当年老师还乡的时候,他还专门去送了的,这一别就是五年。
老师除了胡子长长了点,头发变白了些,其余的都没变,还是一身傲骨,挺拔如松,就连坐着都是笔直的。
沈淮之见到恩师直接深深一拜,“学生与老师阔别多日,今日终的一见。”
李秋光听这声音十分耳熟,心里有几分猜测,但是绝不可能,只能压下,“敢问你是哪位?”
沈淮之这才抬起头来,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李秋光看着眼前的人,激动的手都在哆嗦,“你……你……”
一旁站着的书童察觉不对,上前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李秋光摆手,让书童先下去,书童乖乖听话,替先生关好了房门。
等到书童出去,李秋光才激动的握住沈淮之的手,“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早些日子,京城传来书信,说是宪安王世子,他的最喜爱的学生殁了。当时听着他只感天旋地转,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淮之也有几分激动,毕竟能真心对他好的人不多了,现在还能活在这个世上的更是没有几位,“老师,是学生让你担心了。”
“没事,没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李秋光握着沈淮之的手久久不敢松开,深怕这是个幻像,一松掉人就没影了。
他是怎么看这个孩子都看不够,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还好他福大命大,竟然还在。
只是为何还在,京里却盛传的都是他殁了的消息,李秋光皱起了眉头,以他混迹官场30余年的经验,这其中必有蹊跷。
对着看着自己长大的老师,沈淮之也不藏着掖着,看老师的表情,他就知道老师定是猜出其中玄机,“我遭刺杀,那些人对我穷追不舍,所以我才不得不隐藏身份,躲到了这里。”
“现在我改了姓,成了午陀村沈家的后人,沈淮之,老师以后还是叫我淮之便可。”
“我来找您有一事相求。”说着沈淮之跪在地上。
李秋光哪里受得起这份大礼,“淮之,你快起来。”
他夫人早亡,没有孩子,早就把淮之当做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有难,哪还有什么求不求的。
“老师说句过分的话,教你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了,你跟老师之间哪还有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事便直说。”
沈淮之深知老师对于自己的恩情,正是这样,紧要关头,他越是不能坑老师,“老师,此行艰难,我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所以……”
沈淮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秋光打断,他气的胡子都要跳起来了,“在你眼里,老师就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吗?”
“当年老师在皇上面前可都是没有惧怕过,你只管说是什么事情。”
沈淮之犹豫片刻,抱拳以谢,“老师,我已知是何人在背后害我,我想用我现在的身份走到京城,去到圣上面前,那人定不会让我如愿,设置多道障碍,我只想让师傅维持这汶阳考试的公平公正,其他的别无所求。”
李秋光当时什么事情呢,自他入朝以来,最想做的就是摒弃那些走小道关系的人,只是京城关系错综复杂,他一直未能如愿,现在叫他完成年轻时候的梦想他有何不愿。
李秋光当下就答应了沈淮之的请求,“我当是什么事情,不过是维持考试的公平,这本就是我为官的初心,你小子倒是叫我实现年轻时候的梦想了。”
“你放心,偌大的京城我管不了,这边缘的汶阳我还是可以说的上话的。”李秋光拍了拍胸脯
思及考试,沈淮之还有一事头疼,就是沈夏非嚷嚷着让他去读书,他不想再花家里的钱,成为家里的负担,沈夏挣钱本就不容易,还全部都花在他身上,“老师,我……还有一事。”
“我还想成为您的学生,在您的私塾里念书。”
这话可把李秋光说乐了,“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本就是我的学生,你想来我还能欢迎啊。”
“你要是想来我明天便让童生给你准备一个位置。你还与我生分了不成?”
沈淮之鸣谢了老师,又同他说了许多自己的境况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