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皇上的人已经找来了,已经在催促我们回京了。”
追风低着头,把沈淮之压下的事情再次提了起来。
沈淮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不是说了,这件事情不去再提起嘛。在这里我就是竹山县的沈淮之,不是什么王爷世子。”
追风不敢接话,皇上的人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他也是没有办法,要不是最近催的次数更频繁了,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提起来。
沈淮之半耷拉着眼睛,当初母亲围剿他,他被伤透了心,宁愿假死脱身,就是离开那个只有权势,没有亲情的地方,如今难道要畏惧权势回去吗?
虽然皇伯父催促,不会拿他怎么样,可天子想达到的事情,会轻易放弃吗?
在他这条路上行不通,会不会走别的路?
沈淮之有些担忧,万一皇伯父要是逼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追风看着爷盯着怀里的烧饼出神,不知道爷什么时候能想明白,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是爷该待的,这里的小情小爱也不是爷应该留恋的。
爷生来就在政治权利的中央,身份尊贵,他应该做的就是去争,去斗,去抢,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权势,而不是在这乡间小镇,穿着京城好几年前流行的款式,吃着民间粗俗劣质的食物,和那群只知道背书的人一起考试,只是为了争夺一个案首的名次。
追风的想法,沈淮之不得而知,他要是知道追风这么想沈夏特地给他做的烧饼,估计半个脑袋都能给他拧下来。
沈淮之看着烧饼,仿佛看见晨间,少女青春洋溢的笑容,说着:“哥哥,早点回来。”
还有母亲殷切的眼神,那种带着宠爱,盼子成龙的眼神,是他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的,他留恋这里的温暖,他不想回那个冷冰冰的牢笼。
或许他有些自私,但他不想离开。
……
沈淮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但家里依旧缥缈着饭香。
堂屋内,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就连一向好动的李念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开饭。
沈淮之脱下沾染了寒气的外套,“以后晚上可以不用等我的。”
沈淮之心里有些愧疚,因为自己一家人到了饭点还在等他,同时这样温馨的场景也加剧他不想回去的冲动,为什么他不能任性一把,从小打到他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过,一直是按照别人期待的样子,现在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春香,把锅里温着的菜都端上来。”王榴慈爱的眼神就没有从沈淮之身上离开过,“你这段时间温书辛苦了,虽然是为了准备府试,但也不用这么刻苦,也要照顾着自己的身子。”
王榴的话里满是作为母亲的关爱,只字未提沈淮之说的不用等他。
这孩子,要是他们不等他回来吃饭,怕是更不会好好吃饭了,晚上随便吃一点就对付过去了,这么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不吃好哪里能行。
说着给沈淮之盛了一碗山菌排骨汤。
“这是你妹妹专门为你熬的,菌子是李安从红花村带来的,你好好尝尝。”
沈淮之这几日总是早出晚归,大家都以为沈淮之是刻苦认真,所以都很关心他,就连现在很少下厨的沈夏也变着花样的给沈淮之做些营养好吃的东西。
沈淮之端起排骨汤就是一大口,一点也不讲究斯文礼貌了,那些都是富家贵人们奉承别人的礼仪,这是在自己家里,自己自在最好。
山菌的鲜味已经完全融入在了汤里,虽然已经热过好几道,不是新鲜出炉的,但正是因为这样排骨更加软烂,入口即化。
沈淮之一口气将满满一大碗都喝下了,悄咪咪的观察沈夏的表情,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丫头最近变着花样的关心他,不是给他送衣服就是吃食,就连早上那个焦焦脆脆的烧饼都是以前没吃过的味道,一看就是沈夏这丫头想出来的鬼点子。
虽然总是有人来找小麻烦,但总得来说沈夏的日子是一日过的比一日好了,只是最近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明明天天相处的沈淮之,好像离她变得很远似的。
总觉得他会有一天突然消失,所以她只想对他好点,对他再好点。
沈夏不知道这预感从何而来,但却格外珍惜跟他相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