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那时她是如何想的,反正现在是走了一夜才勉强到了那座城的郊外。
路程坎坷,夜间有孤魂袭来,女孩不知躲避,刚要被扑个正着,怀里的包袱忽然闪烁淡光,孤魂猛地被掀开几丈开外,只得狠狠盯着她,转身消失了。
女孩紧紧抱着包袱,继续前行。
直到天色翻肚白,她虽没有很疲惫,却也打算歇歇脚,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坐在了田埂上。
这个插在水里得植物金黄灿灿,女孩有点兴趣,小心翼翼的触碰,稻子轻摆,她连忙把手撤回来,然后仔细观察它有没有受伤。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暴喝。
“谁在那!”
她马上翻身站起来,可身体僵硬稍缓,还是晚了一步,被来人提起了后衣领。
气势汹汹的说:“你是哪家的孩子,鬼鬼祟祟要对她家麦子做什么?”
他把女孩的头发掀开,想看她是谁家的孩子,却被她的满脸伤疤被吓了一跳,拽着她后衣领的手唰--的松开,她跌坐到了地上,包袱被她紧紧抱着,没沾上灰。
他的气焰似乎消了许多“你...你的脸”
脸?
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不像其他孩子般的脸颊,她的脸上是有很多疤痕,是浪锋劈的,身上也有,女孩已经习惯了,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对面的汉子有点磕巴:“你..唉..走走吧”
女孩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有些话还是听得懂的。
她站起来,就要走,转身又被拉住了后衣领。
那个汉子这次下手很轻,像是怕这小姑娘疼,他说道“娃子,且是你家老母和老汉打你骂你?这满脸的伤唷。”
她不知道怎么回他,干脆没说话。
他又自言自语的说:“可怜的娃娃,是个哑的,饿坏了吧,出来掏稻子食。”边说边看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她:?
“若是我家娃子我才舍不得这么对待哩,狠心人家的父母哦”
“唉,苍天无眼”
边说边拉她走,女孩拧不过,不一会,过了几道田埂,就到了一户土房子外。
推开门,‘吱呀——’
院子里摆了几个农器,一个石磨子,几只散养的鸡,咕咕咕的乱飞,一片鸡毛落在了女孩的肩上,大汉一弹指,此时一阵风,鸡毛飞到了她的头上。
大汉不管了,带着她进屋。
“娃子,那有小凳,坐坐坐。”
他指了下桌角下的方块,女孩顺着他指的,犹豫了一下,摸了摸,然后坐下。
汉子翻箱倒柜,掏出了一瓶药,递给她说:“家里不是猎户,伤药存的少,娃儿自己抹上”他用手比划
女孩接过药瓶,倒出一坨绿色的软膏,学他往脸上胡乱的抹。
大汉瘪瘪嘴,忍了,没忍住,扑哧一声。
大汉挠挠头说:“我家没娃娃,条件也差,实在留不下你,趁日头亮了,去城里讨生活吧”然后指了门口。
这个女孩知道,于是她说“尽快离开”
大汉一愣“哎娃,你会说话哩”
她:“娃,说话”
大汉:“嘿,会说话就好多了,快走吧,找个好人家的做个小丫鬟也吃喝不愁。”
女孩起身,他以为她要走了,让开步。
没想到女孩只是对他磕磕巴巴说了“夕...些..谢..谢”
他似乎没想到这小姑娘会道谢,哈哈大笑:“快走吧娃儿,可别让黑心的捉了你回去喽”
女孩疑惑的点头,起身,抱起包袱,站在里屋门后,此时灿阳以高高挂起,她慢慢踱步到屋外,阳光还是狠狠刺透了眼睛,灵魂凝聚的身体十分不适,她猛地扎出去狠劲的跑,大汉让她跑慢点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终于被绊倒多次后躲在树荫下,闭着眼休息一会,再睁眼时已经临近黄昏。
女孩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顺着护溪流走,清澈的水面映着瘦小身影风吹过,泛起粼粼波光。
稍稍低头,停下脚步,蹲在溪边,掀开自己的头发,露出布满疤痕的脸,看不清楚五官,眼神死气沉沉,面无表情地样子显得十分可怖。
恍惚间脑海里浮现一个穿的破烂衣裳的小女孩,对着溪面浅笑嫣然,清唱不知名的调子。
是她吗?原来她也曾..朝对溪面宛作镜。
似乎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脑海里浮现的画面越多,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团白雾在她手边打转。
气息熟悉,又陌生。
心中所想,白雾随之而变,或是月亮,或是花。
阳光不再强烈的时候,魂体也比较舒适。
站起来,朝着城门方向踏步,看到破破烂烂的裤脚,思索一会,还是把脚收回来了,进入树丛的阴影处,随手抓起一捧落叶,白雾缓缓出现绕着她的身旁,直至整个人,不消片刻,白雾散去,身上的破烂衣服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墨绿色的布袍,白雾缩到拇指上,幻化成扳指,右手收,包袱消失在手上,左手拢,凝成纯白的面具,五指扣放在脸上,这才朝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