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娘恕罪,今日就算是娘娘要治了下官的罪,下官也定要将人带走。”
孙府尹丝毫不惧,他先前可是得了皇上的允许的。
他认为,那便是圣旨。
就算她苏贵妃再厉害,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旨。
岂料,苏贵妃根本没打算跟他废话,而是抬手轻轻挥了下,她那凤辇后面站着的宫女们,便纷纷上前,将苏默安团团围在中间。
“孙府尹,本宫今日便是要强行将这苏家女扣下,好好审问,如果你有不服,尽可前去找皇上评理。
孙大人方才也说了,此案还需审理。
那这苏家女害人性命一事,也不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如今顶多算个嫌疑人。
但,她乃是我苏家女,且尚未出阁,你那京府衙门里,皆是男子,若是将她丢在那京府衙门大狱里,怕是于女子清誉有损。
她声誉有损,损的便是我整个苏门女子的声誉。
哼……
孙大人莫不是想要眼睁睁看着世人议论本宫这当朝贵妃,声誉有损?”
苏贵妃说完,便死死盯着孙府尹,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眼角,细不可察地抹上了一抹杀意。
“下官不敢。”
孙府尹忙低下了头。
“那便将人给我本宫留下,本宫自会好生看管,孙大人你只需要好好查案便可,若是罪名坐实,本宫自然无话可说,届时,孙大人前来宫中带人便可。
如若孙大人不服,现下便可前去御书房找皇上告本宫的状。
然后再由皇上亲自定夺。”
苏贵妃说完,便命那些宫女们将苏默安从地上扶了起来,准备押往自己的寝殿。
孙府尹见状也便没再强求。
他也听出来了,这苏贵妃今日护下苏默安的心,坚定无疑。
再者,她也有言明,是出于为整个苏府女子声誉的考量,才坚持将人扣下。
他孙府尹明知这不过是个说辞,可耐不住这个说辞听起来,还真能稍微站得住脚。
再加上,既然案子需要审理,在他审理完毕之前,这苏家女究竟身处何地,倒是也没什么影响。
待他找到了这苏默安害人性命的关键证据,再前来将人带走,也不迟。
罢了,也就算送这苏贵妃一个人情吧。
想到此,他便低下头,谦卑道:“下官不敢,先前是下官思虑不周,那便按苏贵妃娘娘说的办吧。”
苏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将手中一直把玩的护甲套重新套回手上,冲着身边大宫女道:“唉……
本宫乏了,回去吧。
顺便将这苏家女一并带回吧。”
然后便闭上眼睛,重新倚回了原来的位置,一脸淡漠。
孙府尹低头恭送苏贵妃一行人带着苏默安浩浩荡荡离去,从地上站起身,心中久久无法淡定。
他打定了主意,一旦苏默安的罪名坐实,无论如何,都要力鉴皇上,将此女秋后问斩,以正律法,平民怨。
凤来殿。
苏贵妃的寝宫。
这宫殿原不是中宫,但因为萧景帝的宠爱,特以凤字命名,以示在皇帝心中,苏贵妃也堪称母仪天下,堪有凤仪。
由此从表面可见,萧景帝对于苏贵妃乃是真的极宠。
更是因为这宫殿的命名,气的皇后差点吐血。
如今,苏贵妃正端坐在凤来殿的太师椅上,身后站着四个大宫女,正在小意地为她捶着肩。
苏贵妃轻轻抿了一口茶,看向地上跪着的苏默安,一脸嘲讽:“想不到我们的苏神医,如今竟能落到如此境地。
还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苏默安微微抬眸,看到苏贵妃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眼中还尽是嘲讽。
她忙将头压低了一些,双手掌心撑地,朝着苏贵妃磕了一头,道:“臣女,谢贵妃娘娘出手搭救。”
苏贵妃一脸冷笑:“救你?本宫吃饱了撑的吗?”
苏默安努力从脸上酝出一抹淡淡笑意:“贵妃娘娘之恩,默安不敢不念。”
苏贵妃这才变了脸色,一脸严肃淡淡出声:“起来坐着吧。”
说完便命身边的大宫女给苏默安搬来一把椅子。
苏默安见到那椅子,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一脸痛苦。
“嗯?”
苏贵妃不解,蹙眉看向苏默安。
苏默安内心痛苦至极,脸上也是。
我的好姑姑啊!
你救我也就算了,赐我椅子也是好意,可是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屁股的感觉?
这特么硬生生挨了二十个板子,屁股都开了花,还怎么坐啊!!!
见她迟迟站在原地不肯坐下,还一脸痛苦的模样,苏贵妃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脸上蓦地闪过一丝笑意,很罕见的笑意,然后冲着身边大宫女再次招了招手:“翠儿,去找人将软榻抬过来。”
翠儿领命便快步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群小太监便抬着一张软榻进了门,翠儿也已经细心地将那软榻铺好了。
苏贵妃还命人特意将自己的锦丝小棉被拿了出来,铺在了那软榻上。
然后看着苏默安道:“躺着吧,本宫的小棉被柔软些,躺起来会更舒服些。”
苏默安一脸感激,忙又准备再次跪下,给苏贵妃道谢。
却被苏贵妃拦了下来:“我们姑侄之间,不必拘着这些礼了。”
苏默安听到她这么说,眸子中精光一闪,她是个识时务的,既然这苏贵妃都这么说了。
她再拘着就显得不懂事了。
下一秒,便上前,毫不客气地爬上了软榻,然后将屁股撅起,在软榻上摆成了一个大字,嘴里还感叹道:“还是姑姑好,姑姑心疼默安,默安心里感激不尽,谢谢姑姑。”
她这一句一个姑姑的,倒是将苏贵妃喊的一脸尴尬,毕竟,这突然亲密起来的关系,真的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但,她心底竟然漾起一股暖意。
不过,高贵如她苏贵妃,又怎能轻易被这苏默安三言两语绑架,就低下头颅,放下身姿,轻易接受这该死的令人尴尬的亲情感。
想到此,她故意敛去了脸上那罕见的柔和,开口冷声斥责道:“本宫乃是贵妃,你在府中可是没有嬷嬷教习过规矩?
你一口一个姑姑地冒犯本宫,该当何罪?!
还是说,你希望本宫在这宫里,给你寻一个教习的嬷嬷,好生教你学习一下,何为规矩,何为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