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从北疆那出发前往洛阳,已经走了两日了,期间除了晚上休息以及吃些干粮,我们几乎没停过,而且晚上休息也是一人后半夜一人前半夜,休息的时间也没多少,现在也就指望着快点到洛阳,咱们好好歇一歇。
如果我们方向是对的话,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按我和夜的估算,不出半日即可抵达洛阳了。也不知道李自成那家伙还有闯军还在不在洛阳。
我觉得应该是走了,毕竟之前高迎祥被擒的时候,听说他带兵去京城救了,不过应该是没成功,或者半路被劫停了。
而且之前在开封的时候,萤被李自成叫去拿物资,应该是打算从京城那边回来之后,直接就去下一个地方了,所以现在多半是不在洛阳的。
这可麻烦了,他如果不在洛阳,东西可就难找了,说不定被他一把火烧了,我们就找不到了。不过还是先去了那再说。
骏马疾驰,裹挟着沙石的风时不时擦肩而过,风里的水分多了些,但还是干,所以我们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股风从鼻腔灌进喉咙,再到胃里,属实不太舒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点,那就是我脸上有点热,虽然只有一点,但我还是能清楚感受到,因为这风虽然邪门,但还是有凉意的,按理说我不应该感到热啊。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眼神稍稍下移,看到了满穗紧紧搂住我的双手,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良爷?”满穗坐在我身后,身子微微倾向我,我替她挡了几乎所有的风,所以她应该很舒服,所以才一动不动地趴在我背上,轻声唤我名,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在想事,还是说别的什么。
“……良爷?”满穗似乎是看我有一阵子没应答,以为是风声盖过去了,所以提高嗓门又叫了一声。
“啊?”我回过神来,匆忙应答,“怎么了吗。”奇怪,我怎么最近不专注了……而且她的语气,好像有急事。
“良爷,你热吗?”她没有先责备我的迟钝,而是先关切地问了我一句。
“啊?有……有点吧,怎么看出来的?”我把脸侧了过去,轻问了一句,然后就看见满穗在怀里拿了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就贴在了我后脖颈处。
“?”这一贴,我感到一阵寒意,从脖子后面,慢慢延伸到全身,搞的我都想打冷战了。
“一眼就看出来了嘛,良爷的脖子后面出了这么多细汗,怕是衣物紧了些,热着了。”满穗用手按住手帕,慢慢在我脖子上移动,心思细腻地擦着汗。
汗?我难不成真是热了?可我怎么不觉得,现在甚至有点冷……可能是刚刚太阳炎热,光照的吧。
我稍稍晃了晃脑袋,额头上似乎也滴落下了几滴汗液,但我眨眼间就不见了,再加上我自己也没有感觉,所以多半是这阳光照在我眼前,我看错了吧。
.......阳光,这么一想,我似乎才发觉,这阳光还挺刺眼的,我戴着斗笠都隐约感受得到,一丝丝光缕在我眼前忽闪忽闪的,奇怪了,我怎么才发觉,一点都不记得这阳光是什么时候这般扎人的,竟刺的我有些恍惚。
又过了一会,这太阳愈发毒辣,可我看他们俩似乎没什么影响,可能是我太敏感了,竟觉得这手中的缰绳也发热起来,热的我好像下一秒会脱手一般。
我强忍着炙热感,将要脱手的绳子用手紧紧扣住,毕竟这玩意可不能撒手。握住之后我稍稍用力拉了一下,胯下马匹的脚步也同调,慢了下来。
这一慢下来,周遭的风小了不少,可能是因为环境突转,亦或是刚刚拉绳子的时候用力大了些,一阵轻微的眩晕感浮上额头,很急,若不是抓着缰绳,而且满穗在身后抱着我,我怕是一个侧翻下去了。
“良爷?”我扶着额头,让马儿缓缓停下来,满穗见我此般情景,也是顾不上什么,便把一只手搭在我左肩上,缓缓撑起身子,隔着后背探过头,想看看我怎么了。
“!”我脑袋一晕,口中不断喘粗气,气力都仿若随着呼吸流失,额头上先是起了一层细汗,汗珠紧紧相靠,化成豆大般的汗珠滴落,打在马鞍上。
“良爷!”我弓着腰,一手撑着马鞍,一手不忘抓着缰绳,勉强待在马上。眼见着我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满穗一手轻轻扯着我的衣服,一手扶住我的下颚,把我的脸转过去面对她。
我因为不适,眼睛勉强眯着,只留微弱的光透进来,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已然从她的话语中读出了担忧与焦虑。
“良爷,良爷!说话啊,别吓我啊.......”身体像是被抽空了,越来越没有劲了,我感到一阵轻微的失重,无力感让我直接倒了下去,短暂的坠落过后,我感到一双纤细的手接住了我,她力气不大,所以接住的时候险些没接稳,但她还是努力撑住了。
“良爷......怎么成哑巴了啊........醒醒好不好.....”满穗急了,语速也快了,哭腔也挂上了。
“.......”我努力想张嘴说话,告诉她我没事,想把眼睛睁开,看看她现在担忧的面孔,想抬起手,拂去她那脸上,我尚未知道是否存在的泪滴,可......有气无力,此刻尽显其意,我只有呼吸的力气了,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身体的不适感被抽离一般,身上压着的千斤巨石被打碎了一般,呼吸一下子就通了很多,我也感受到了阳光,身体从冰窟里被拉出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恰逢一滴泪水滴落,打在我的脸上,随着我的视野渐渐恢复,满穗的脸渐渐出现在我眼前。
“良.....良爷!”我躺在地上,满穗跪坐在我身边,见我醒来,便把脸凑上来,仔细看看我的情况。
“满...满穗,近...太近了。”我这刚醒,呼吸还不是很顺,一下子凑这么近,生理心理都不太可以。
“良爷,你吓死我了,”满穗闻言,坐了起来,然后把我扶了起来,“刚才你骑着骑着,先停了下来,然后倒了下去,还好我扶住了,然后我怎么喊你都不醒,呜。”
满穗看似镇定,但还是没压住哭腔,句末流露出了喉咙的哽咽,她抽了下鼻子,赶忙捂住嘴,稍稍调整了一下,继续说道,“良爷,怎么了,现在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动了动身子骨,除了酸疼之外没什么问题,擦了擦额头,虚汗也没有了,刚才的一切,要不是现在在马下的我俩,以及满穗的陈述,我怕是只会当成梦一场吧。“昏迷了多久。”
“没多久。”我伸手,满穗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环顾四周,没什么异常。
“夜呢?他人呢?”
“他骑得太快了,那时候风声也大,估计是不知道我们停了,先一步去洛阳了吧。”
“这样啊......”我看了看洛阳城的方向,隐隐约约能看清一些轮廓了,再过一会就到了,“走吧,反正没多远了,我们去洛阳城找他。”
我右手抓住缰绳,感到些许刺痛,收回了手,紧接着握了上去,翻身上马,接着伸出手,可满穗却没握住,而是站在那看着我。“嗯?怎么了?”
“良爷,你还没回答我呢,”满穗小跑上前来,拉着我的裤腿,“你到底怎么了呀,要不要紧,还有哪不舒服啊。”
“我.....”讲真的,我现在完全丧失当时的记忆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不过既然我现在没事,那么我大抵是没什么事情的,可能只是舟车劳顿,累的。“可能是累着了吧,奔走了好几天,休息没跟上的缘故吧。”
“真的?”满穗似乎不相信,但她看我没什么异常,便也接受了这种可能,伸出手,抓住我,我就势将她拉上来,她还是像之前那样,靠着我“要是不舒服的话,可要跟我说哦。”
“好,放心吧,我想瞒也瞒不住你啊。”我调侃了一句之后,便再次让马跑起来。
“嘿嘿,良爷知道就好。”满穗开心了些,坐正了些,我也快马加鞭,赶往洛阳。
只是.....当真无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