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翠离开后。
宴霜清捧起一卷书册,随手翻了翻,便不出意外地看见另一位穿着黑色斗篷客人到访:
“嬷嬷,请坐吧。徐姨娘可还好?府上……可还好?”
最后一句,她说得显然很是意味深长。
来人摘下斗篷,正是宴府上徐姨娘的心腹陈嬷嬷。
陈嬷嬷长得略有刻薄之相,可见着宴霜清,高高的颧骨下顿时扬起一抹讨好的笑容:
“大小姐,您果然慧眼如炬。”
“大小姐,您果然慧眼如炬。”
陈嬷嬷弯着腰,很是恭敬地对着宴霜清,将近期府上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她更是有意在形容魏采岑的反应时,格外夸张些,以便引起宴霜清的认同。
宴霜清思索了一会儿:“这么说来,徐姨娘有孕且大概率为子,温姨娘并无野心,只求安稳度过来日,那魏氏……更是不提也罢!”
说着,宴霜清将有些酸胀的腰,靠椅背上靠了靠,很是放松地朝着陈嬷嬷挑了挑眉:
“目前看来,你家主子行事可谓是一片大好,又何须让我来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那等崇强凌弱之徒,锦上添花,偷人功劳的事情,我可是不屑做的。\"
陈嬷嬷听了宴霜清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只觉得耳根子直跳:
毕竟,当初徐姨娘才知道祁家可能出事后,可是把自己的头缩得比鸵鸟还鸵鸟。
半点没考虑过备选计划,这般行径,显然是把眼前的大小姐当猴耍!
可他身为奴才,未来的命运已经跟徐姨娘绑定了。
何况徐姨娘向来有心机,有谋划,温姨娘更是为他她首是瞻,他的福气想来还在后头呢。
不管是于情于理,陈嬷嬷都不愿意放弃去徐姨娘继续办事。
想到这里,陈嬷嬷忍不住,脸上带了些讨好的脸色,放在那张略显阴鸷的老脸上更是可怕。
他以大礼跪倒在地,磕头磕的邦邦作响:
“大小姐,求求您了,您便帮帮徐姨娘吧!”
“徐姨娘说了,只要您愿意体谅她一番慈母心肠,她日后定对您言听计从,您未来的庶弟也一定会懂事听话的。毕竟,长嫂如母啊!”
“大小姐,您便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徐姨娘吧!主母,主母可是亲口说了,徐姨娘能生不能养的诅咒啊!”
宴霜清闻言却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有心情反而冷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道:
“我那好父亲,不是已经替徐姨娘重重责罚于我那好继母了吗?”
“还是说……徐姨娘便这般贪心又性急,非得要现在谋算那个位置不成?”
“这……”陈嬷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只得继续苦苦哀求,“大小姐……”
“行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家主子可有什么东西带给我,若是没有,你便回去吧。”
“有的!有的!大小姐您等等,我马上拿出来!”
陈嬷嬷想起徐姨娘在她临行前,那句“若是可以,尽量以情动人,不要交出锦囊”的叮嘱,心里暗叹一声:
唉……徐姨娘啊,你是精明,可咱们这大小姐也不是个傻子啊。
还真当大小姐只是个天真单纯的闺阁千金不成?
要别人帮你,不付出,怎么可能呢?
陈嬷嬷这么想着,掏锦囊的动作也变得从容了些。
她恭敬地将两个锦囊递给宴霜清。
宴霜清接过,打开第一个,点了点头:“还算徐姨娘有些本事,我那好父亲瞒了那么久的秘密,也给她套出来了。”
说着,又打开了第二个:
“有一就有二?狡兔死,走狗烹?”
她心中有些疑惑,但面上仍旧淡定:“你家主子,想要我怎么帮?“
陈嬷嬷见宴霜清这般说,面上的凝重之色也缓和了许多。
她恭敬地行礼道:“回大小姐,徐姨娘担心孩子,若是可以,可否……护佑您的庶弟一二?”
“我会派人去寻仁心馆的李医师。”宴霜清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不论如何,总得孩子安全了,才有日后。”
陈嬷嬷闻言大喜,毕竟仁心馆李大夫可不是寻常人能请来的。
两人又一番对话过后,宴霜清看着陈嬷嬷离开的身影,再度打开第一个锦囊,看着里面画的图,陷入沉思:
她母亲和祖父费了那么多心血留下来的北疆行军图,可不能白白浪费在一个主和派手里!
既然探听到了位置,来日寻个机会回宴家,让铃蓝取走便是。
不过,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她那好父亲,听了这话如此反应过激……是被戳中痛点了?
可明明印象里,这位除了庸碌无为,一心媚上,主张求和之外……却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害人性命之事啊?
若说于德有亏的唯一一件,便是在她的母亲死后第三年,扶正了魏采岑。
可当时魏采岑向来恭顺有礼,又家境不差,扶正也在情理之中。
难道……
宴霜清眸光一闪,眼里流露出狠色:宴忠淮,你最好不是因为做贼心虚……
不然,她可以放下前世宴家对她死后遭遇的无动于衷,放下把她当成交易摆件嫁出去的冷待,就当是还了生育之恩。
但母亲的死,她绝不宽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