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达雅绿光于炼狱中征伐,此时文达奎的眼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战场的喧嚣,直抵达雅的心田,“达雅,我来助你!”
与此同时,他缓缓抬手,指尖轻颤间,一抹璀璨的法力凝聚成形,化作一柄光芒四射的巨剑。然而,这剑非但未指向前方的敌人,反而以一种悲壮的姿态,深深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鲜血,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火焰,瞬间将巨剑染成了妖异的血红,却又奇迹般地未溅落分毫。
看到这一幕,达雅目光剧烈波动,眼中疼惜之意无比之浓烈,但也没有因此阻止。
再下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血光自文达奎体内爆发而出,如同晨曦初破暗夜,照亮了四周的一切。
目睹此景,寒客欢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寒风穿透了胸膛,他瞬间洞悉了文达奎所行之举的真相。
因为他曾经见识过。
血祭之法。
文达奎终究还是施展出了这道法门。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血祭之法更为激烈,恐怕这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血光如潮,汹涌澎湃,将文达奎的法外化身紧紧缠绕,仿佛自地狱深处汲取的力量,不断滋养着那逐渐**的身影。每一次呼吸间,都伴随着无尽的血色涟漪。
五丈三。
六丈。
七丈。
……
直至十丈。
文达奎的法外化身才就此停止了身形增长。
然而,寒客欢深知,这辉煌背后隐藏的,是无可挽回的代价。血祭之法,每一次施展都是对生命的透支,而这次的规模,无疑是将所有赌注押在了最后一击之上。
这法外化身的气势依旧在持续不断地增强,让人心悸。
当然,他的面容也变得更加苍老,皮肤上的沟壑折纹密布,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得苍白枯燥,他的身形变得佝偻起来,仿佛随时会被一阵不经意间的风带走,但那份深藏于内的精气神,却犹如千年寒铁,坚不可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寒客欢凝视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文达奎的生命之火,正以惊人的速度燃烧殆尽,每一刻的延续,都是对生命极限的挑战。
当真是悲壮啊!
在寒客欢的眼中,文达奎的形象不再仅仅局限于那法外化身的威严与强大,而是升华到了另一种高度——那是一种超越肉体、直抵灵魂深处的坚韧。
恰在此时,另一片天地亦悄然生变,焦点汇聚于那玄奥莫测的八卦图内。
当然,并不是符雯君或者苏莺,而是之前进入其中的三柄信号剑,陪伴文达奎经年的佩剑。
它们曾是文达奎并肩作战、岁月见证的伙伴。
似乎是感应到了文达奎的状态,三剑齐鸣,震颤之声穿透了静谧的空间,化作一道道急切的流光,在八卦图的方寸之间疯狂跃动,誓要突破重重束缚,奔赴至主人身旁。它们的每一次振翅,都承载着对文达奎无尽的忠诚与担忧,仿佛在说:“主人,我们来了!”
然而,八卦图岂是等闲之物,其内蕴含的天地法则与无尽玄妙,化作一道道光华交织的屏障,将三剑牢牢锁于其中,不让其轻易脱困。即便如此,三剑依旧不屈不挠,光芒闪烁间,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坚毅,它们虽被阻于外,但那份心意,早已跨越了空间的界限,与文达奎紧密相连。
它们持续着朝外面冲击,甚至不惜损伤自己的剑身。
眼看这一幕,符雯君的眸中闪过一抹深意,她轻启朱唇,语带感慨意有所指道,“没有契约的剑,竟然也有与主人同生共死的意识,真是让人感伤。你说呢,苏莺?”
苏莺闻言,眸光微动,附和道,“确实让人触动。”
符雯君轻轻摇头,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犹豫,“那你说,我要不要成全它们呢?可是如此的话,这世上可就少了三柄好剑,也违背了其主人要保全它们的意愿。”
苏莺微微一笑,仿佛已洞悉符雯君的心思,轻声道,“雯君想必早已有了决断。”
符雯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想听听你是何决断。”
苏莺语声柔和而坚定,言道,“我自然是要尊重它们自己的决定。”
符雯君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轻颔其首,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然。”
而在下一刻,她就给三柄信号剑挥了挥手,好似在送别,紧接着,三柄信号剑便终于突破了屏障,直冲文达奎而去。
于此刻,已经变得无比苍老的文达奎也感应到了它们的举动,一双浑浊却又别具清明的双眼三柄信号剑划破长空,带着急切与坚决,直冲向他所在之地,它们的身影在他眼中清晰可辨,宛如三束划破黑暗的光芒。
他不由轻叹一声,但也并未将它们重新送回去。
他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
但他没有。
因为他有着和苏莺一样的选择。
那就是尊重它们的意愿。
三柄信号剑很快冲到了他的身边,欢欣鼓舞地上下翻飞,很是欢快,仿佛能够和他在一起,便是它们最大的欢愉。
身为桃木剑的寒客欢,也仿佛听到了它们的欢呼。
达雅凝视着这一幕,眸中交织着温柔的慰藉与淡淡的艳羡之色。
不同于她和文达奎数年的分离,这三柄信号剑可是每时每秒都在陪伴着文达奎。
曾经的她,也向往于此。
但怎奈世事无常,她没能做到。
就在这时,仿佛心灵间有着某种微妙的共鸣,三柄信号剑突然轻盈地舞动,环绕着达雅缓缓旋转,每一道剑光都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寒客欢目睹此景,心湖泛起层层涟漪,那份触动深刻而复杂,他深知,这片刻的温柔,宛如晨曦中即将消逝的露珠,映照出人与剑间难言的柔情,却也预示着一场悲壮交响的前奏。
当然,值此一幕,又怎么能少得了大头鬼锦华这个大反派呢?
其让人厌恶的讥讽之声很是不合时宜地响起,“都这个时候了,还上演同生共死的煽情戏码,而且还是和剑,你们还真是令本尊作呕!若不是想再戏弄你们一番,我早已将你们摧毁,让你们灰飞烟灭!”
文达奎闻言,神色淡然,目光如古井无波般掠过下方沸腾的炼狱景象,转而温柔地聚焦于面前静谧的三柄信号剑上,眼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柔和光芒。他缓缓伸出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每一道皱纹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故事,轻轻触碰着每一柄剑的剑身。
随着他指尖的温柔抚过,三柄信号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剑身骤然间绽放出耀眼的土黄色光芒,那光芒温暖而坚定,如同初升的太阳穿透云层,照亮了周围的昏暗。
与此同时,在文达奎那庞大无匹的法外化身之上,三柄巨大的信号剑幻象缓缓凝聚成形,它们与手中的实体剑遥相呼应,体积放大了百倍有余,却同样透露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庄严与力量。
文达奎微微展露笑容,三柄信号剑仿佛被无形的弦线牵引,剑光一闪,犹如流星划破夜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灵动,剑身倏然飞动。
它们飞去的方向,正是它们的“法外化身”。
几乎是一瞬间,它们就与之融为一体,准确地说,是成为其中核心。
再下一刻,这三柄巨剑携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齐刷刷地指向了下方那片被黑暗与烈焰吞噬的炼狱之地,目标直指那正肆虐的大头鬼锦华。
文达奎望向下方,深陷的眼窝仿佛充满了智慧,此时的他再无游侠的半分神采,但当你望去之时,也能想象得到他曾经的意气风发。
他的声音苍老无比,却又有力地响起,“锦华,我们该做个了断了!”
大头鬼锦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纠正道,“你错了,是我残虐你们,而非了断,搞得你们可以翻盘似的,血祭之法是吧,不是也未能突破至天师之境?我的境界虽然只是妖丹之境,但也绝对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反杀的!”
如此说着,下方的炼狱深渊仿佛被无形之手猛然搅动,掀起一股股躁乱至极的狂澜。那无尽的黑暗中,残破的肢体与断裂的躯壳如同被无形力量驱使,争先恐后,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洪流,向着他们所在之地汹涌而来。
这景象,密集而骇人,宛如一支由绝望与痛苦编织的军团,跨越了生死的界限,誓要将一切吞噬于无尽的黑暗与混乱之中。每一声低沉的咆哮,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怨念与不甘,回荡在这片被诅咒的空间里。
寒客欢惊叹之间,也急速催动自身桃花剑意,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施展繁复的剑招,而是选择以最为纯粹的方式,让剑意自然流淌,因为他知道他现在所能发挥的威力,在即将发生的战斗中,恐怕掀起不了一点波澜。
他心中所谋,乃是让自身之剑意与即将席卷而来的激战共鸣,如同古琴之音,寻得那最契合的旋律。
准确地说,是他结合自身感悟新激发的剑意。
这感悟,便是自文达奎和达雅教导而来。
其实,他也算是存着给他们交卷的心思,纵然有些仓促,也能让他们看到不是。
刹那间,他的剑意铺展开来,剑锋更是直指那蜂拥而来的残肢断体。
他身形灵动,宛若游龙出海,一跃而前,瞬间便冲至了战场的最前锋,与那些依旧不屈不挠、奋力净化着污秽的绿光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