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与意外,如那无常的天气,你永远都猜不到哪一个会先到来。
“娃娃亲?”李念娣惊得下巴险些脱落,她那双眼瞪得浑圆,疑惑的看向李招娣。
“不成不成,那朱家想娶就娶,想拖便拖,世间哪有这般美事?阿爹,你可不能心软,被那朱家给哄了去。”李盼娣气得直跺脚,愤愤不平的嚷着。
“我李大山的闺女,岂容他朱家肆意欺辱,二丫你放心,阿爹我可一点都不糊涂。”李大山心中早有盘算,那如意算盘可谓打得叮当响。
苏公子离开前可是明明白白的交代过,他半年后就会归来,还特意留下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有了这笔银子,这小田村还有谁比他过得更舒服,饶是那里正都比不上他神仙般的日子。
此刻刚过完新年,距离半年之期还有四月之久,他又怎会做出捡了芝麻丢掉西瓜的蠢事来。退一万步说,即便那苏公子未在约定的时间回来,他也完全可以再多等一个半月,到时另作打算,也为时不晚。
自那日燕娘点醒他后,他去镇上逛了一圈,就将所有事情都思量的明明白白,只能说苏公子是他的意外之喜。
“反正绝对不能轻易应允对方。”李盼娣气鼓鼓的说道,她可不愿让自己的阿姊受到半分委屈。
“不能轻易应允对方。”李念娣随声附和着,余光却一直偷偷打量着李招娣,今日的阿姊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李招娣微垂着脑袋,那麦色的面庞上泛起一抹红晕,恰似一朵娇艳盛开的桃花。
或许,她们应当询问阿姊自身的意愿,倘若两者彼此皆有情,那等拆散有情人、棒打鸳鸯的恶事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她本人崇尚自由,不愿受到任何的束缚。然而,她由衷的祝福着愿意成家的夫妻和和美美,幸福绵长。
在那个信息化的时代里,她见过大多的怨侣。婚姻绝非儿戏,需要双方真心相爱方能长久。倘若只是为了钱财或者其他目的而结合,最终只会彼此到伤害。
“不会的”李大山应承着,朱家在他现在看来,不过是个退而求其次的存在。
“燕娘,饭好了没有?”李大山往屋外喊了一声,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快,这婆娘,做饭也做这么久,是想饿死他男人。
“就快好了,当家的。”燕娘连忙回应道。自打她出了月子,家里的杂活半数都落到了她身上。燕娘心里并不乐意,但想起阿娘的告诫,以及在她旁敲侧击下,得知李大山那大胆的打算后。燕娘选择了暂时忍耐,为了未来跑进她口袋的银子,她便觉得现在的一切都能忍受。
“我去瞧瞧”李招娣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出堂屋。
李盼娣见状,轻轻推了一下李念娣,示意她跟上。
“我也去看看。”李念娣一同跟了出去。
李念娣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李招娣身旁,愣是没找到问话的契机。吃饭时,更是得到李盼娣好几个大白眼的洗礼,李念娣满心无奈,她每次一喊阿姊,那燕娘就一直瞧着她,这让她怎么说。
午后,李大山赶着他那辆新添置的牛车,晃晃悠悠的朝镇上赶去,这些时日,李大山置办了不少田地,再等天气暖和一些还要重新修建房子。
李招娣也朝燕娘打声招呼,便领着两个妹妹离开李家。
只留下燕娘原地跳脚,嘴里不停的咒骂着姊妹三人。没一会儿,四丫便哇哇大哭起来,燕娘气急败坏地转身回屋喂奶去了。
“阿姊,你可曾见过对方?”李念娣问完,又遭到李盼娣的一记白眼。
“昔日阿娘曾带我远远的瞧过朱家哥哥,我只晓得他在镇上的宏泰书院念书,听说那宏泰书院里的读书人个个都很有学问学。”李招娣说到最后,双眼闪烁着光芒,那是对学问的渴望与求知。
“那之后,你们可有见过面?”
李招娣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好阿姊,你就说说嘛!”李念娣抱着李招娣的胳膊,轻轻晃动着撒娇。
李招娣略带羞涩地开口道:“去年我去探望外公外婆时,才知晓我与那朱家哥哥,在此之前是有见过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自从朱母托媒人上门想要推迟两家的亲事,她李盼娣对朱家人的意见可大了去了。
“这话怎么说?”李念娣好奇问着。
“那是前年的事情,正月初五那日,我带着香囊去绣纺交差。而朱家哥哥,刚巧也在店内,我刚将香囊取出,就被朱家哥哥一眼相中,全数买走了。”
这件事李盼娣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和阿姊对那个买走香囊的好心人可是感激不尽。如今知晓对方是朱晋,李盼娣怎么想都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
最后,三姊妹采了些鲜嫩的绵菜回去,今年可以多做一些清明果去祭拜阿娘。
轰隆一声,闪电如银蛇般划破苍穹,照亮半个天空,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李盼娣记得自己明明躺在炕上睡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盼娣对那道背她而坐的背影异常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盼娣走上前,轻声询问:“这位阿姊,请问这是何处?”
很奇怪,对方并没有理睬李盼娣,李盼娣也不恼,反而走到那人身前。
晴天霹雳,李盼娣身体倒退数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妇人,对方竟然会是她阿姊——李招娣。
“阿姊,”李盼娣心痛得如刀绞一般。
怎么会?
怎会这般?
李盼娣哭着喊着,扑过去要抱住对方,不曾想,她的身体直接穿过对方身体摔在地上。
李盼娣大惊失色不信邪的又试了好几次,次次结果相同。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碰不到对方,对方也听不到她说的话,她和这里的阿姊,是无法碰触交谈的。
“阿姊,求求你,不要洗了,不要再洗了。”李盼娣跪坐在李招娣身旁,苦苦哀求着。
她想夺过李招娣手中的衣裳,却如蚍蜉撼树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招娣那皲裂的不成样子的手揉搓着木盆里的衣裳,李招娣的脚边更是堆着小山似的衣物。
“阿姊”
“李招娣”
任由李盼娣撕心裂肺的呐喊着都无用,李招娣似无知觉般的洗着衣裳,李盼娣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流着。
等到这个李招娣洗完衣裳后,正堂屋的门被人从里打开,李盼娣看到朱母那张吊丧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必是阿姊嫁进朱家后过得日子。
恨上心头,李盼娣冲过去就要挠死那个老虔婆。
李盼娣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
让李盼娣没想到的是,这朱母恶心至极,不仅讽刺她阿姊是不下蛋的公鸡,还安排她娘家侄子去勾引朱晋。
这朱晋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见躲不过去,直接避了出去。住进他同窗家里躲清闲。
这可就苦了她的阿姊,日日受磋磨,夜夜不安宁,没有一日是好过的。
“不要!”李盼娣惊恐的嘶喊着,那声音仿佛要冲破云霄。
睡在李盼娣身旁的李招娣和李念娣被这惊叫声从睡梦中拽醒。
“阿姊……”李盼娣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阿姊在,阿姊在。”李招娣急忙搂住李盼娣,轻声安慰着。
“阿姊,我不要嫁进朱家,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李盼娣哽咽着,她无法忘记那个阿姊在毒死朱家人后,决然引火自焚的画面。
“都听盼娣的,阿姊不嫁,不嫁。”李招娣现在一心想要安抚好李盼娣。
李念娣听到李盼娣这话,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