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砰”的一声。
枪响从门的另一侧猛然传进的耳里,犹如一记重击直击她的内心。
夜星妤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所有的战术,逃生策略顷刻间全被抛之脑后。
她顾不得那么多,反手对着门锁就是一枪。
奋力拉开门闯进室内,眼前的景象 ,她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下。
刚才的枪响,开枪的人是盛璟逸。
眼前不远处,一名特种兵瘫倒在地,身下汨汨涌出一滩血,在地面上慢慢扩大。
昏暗的室内,男人颓然站在墙边,肩膀低耸,握枪的手了无生气的垂在身侧。
而他手中的枪,滑块明显退至极限位置,已耗尽最后一颗子弹。
然而,没过两秒,夜星妤刚稍稍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寂静中,耳边传来调整枪械独有的细微声响。
她循声望去,大厅中央,三名特种兵正迅速调整姿势,重新锁定目标。
可见他们的视线正在快速恢复。
下一秒,三管漆黑的枪口齐刷刷举起,正调整方向伺机瞄准她们两人。
已经没有时间躲避,单靠她的手枪根本难以同时击退三名对手。
命悬生死间,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出细碎光芒,这瞬间引起夜星妤的注意。
她急中生智,趁着对方还未来得及开枪,迅速举枪瞄准硕大的水晶吊灯吊索,开火。
枪声在昏暗而宽敞的室内爆响回荡,子弹精准命中金属吊索,顿时火花四溅。
只听见霹雳啪啦的一阵脆响,吊灯上的玻璃零件在头顶上方不断砸落。
一名特种兵反应过来,抬头望向摇摇欲坠的吊灯,眼中闪过惊恐之色,他厉声喊道,
“她要射落吊灯,快撤到安全区域!”
话音未落,直径足有五米的水晶吊灯便以惊人的速度急速坠落。
紧接着,“轰”一声巨响,吊灯猛然砸落在地面上,碎片顿时四处飞溅,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身处吊灯正下方的三名特种兵束手无策,他们没来得及击扣动扳机,更没来得及撤离。
只能眼睁睁看着吊灯在眼前无限放大,无情地扑面而来,感受着死亡逐渐逼近。
直至被一堆尖锐的玻璃碎片与曲扭沉重的金属支架吞噬。
巨响过后,眼前只剩下一片废墟和无尽的静寂。
夜星妤转过身,强压怒火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漆黑的瞳眸里,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后怕。
“盛璟逸,你疯了是吗?”她质问,嗓音禁不住微微颤抖。
男人紧抿双唇,似是在极力压抑,他缓慢侧过身,漠然凝视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片死寂。
看着他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夜星妤再也控制不住,怒火迅速燃了起来:
“我们拼了命保护你,你自己倒放弃了?”
她情绪沸腾,发泄般抬起手掌狠狠推了男人一把。
“呃...”
盛璟逸闷哼一声,身子虚浮后退半步,明显有些摇晃。
掌心传来冰凉湿润的触感,夜星妤整个人暮地僵住。
摊开手掌,眼前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猩红。
“你……”她愕然,眼底漫上一层惊措。
酒店内光线昏暗,身材颀长的男人微微弯着腰。
腹部处略带皱褶的黑色衬衫,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伤口和身上的血迹。
她双眸微动,视线沿着盛璟逸深邃的脸庞一直往下,最终停留在他的腹部。
“怎么总穿黑色衣服…”夜星妤蹙眉低喃,口中嗔怪的话,语气满是痛惜与愧疚。
感觉到她的自责,男人勉强扯起唇角,眉眼间尽是安抚之意:
“管那么宽…连我穿的衣服都要管?”
突然,从通往一楼的旋转楼梯处传来微弱的异响。
夜星妤眼神一凝,迅速拉着盛璟逸进入露台,紧闭推拉门,从腰间抽出匕首将门卡死。
室外,耀眼的阳光洒在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愈发苍白。
他半阖着眼帘,侧头望向对面不远处的酒店附属楼,极力克制着凌乱的喘息,语气赢弱疲惫,
“夜星妤,你可以...试着从露台下去,进入附属楼...逃离。”
“我的枪里只剩两发子弹,下面有特种兵把守着,从露台下去后,我们能顺利进入对面建筑的机会不大。”
夜星妤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给出答案。
之前为了击断吊灯钢索,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子弹。
“不是我们,是你!”男人语气淡淡,态度却极其坚决。
夜星妤还没来得及回答,门的另一边骤然传来几声猛烈的枪响。
她赶紧拉着盛璟逸躲在门檐另一侧的墙角。
下一秒,“嘭” 的一声巨响,推拉门被一脚踹开,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周围扬起一片灰尘。
首先映入两人眼中的是一支漆黑还冒着烟的枪管,然后是握枪的双手,紧接着特种兵迈步踏上倒在地面的门板。
在门檐边的角落处,夜星妤早已举起枪。
她屏着呼吸,在侧面的墙角,将枪口对准进入的人,等待一个可以将其一枪毙命的最佳机会。
突然间,“啪!” 一声细微的枪响从对面附属楼传来,特种兵还没来得及进入露台就应声倒地,已经被击毙。
夜星妤侧目望向附属楼,对面三楼的几扇窗户里反射出异常微弱的光点。
那是狙击步枪枪管在阳光下特有的闪光。
从刚才的枪声推断,她可以确定,枪上装了消音器。
还在疑惑中,她身后传来盛璟逸的声音:“放心...是我的人。”
还没等夜星妤询问,他接着开口,嘶哑的嗓音,在凌乱的喘息间艰难地挤出:
“你从露台下去,我的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暂时压制住楼下的特种兵,为你提供掩护,让你...尽快进入附属楼与他们接应。”
“好,我们走!”夜星妤眸底燃起希望。
她一把攥起男人的手,果断抬步往露台扶栏的方向走去。
然而,身后的人却停留在原地,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他掰开夜星妤的手,喉结上下滑动几下,看似很吃力的启唇:“夜星妤,你走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话音未落,在大量失血和刀口剧烈疼痛的折磨下,男人已忍耐到极限。
他只感眼前一阵发黑,身体终究支撑不住,朝夜星妤的方向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