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局势一下子又变得诡异了起来。
各个地域城市的分局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统一地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京都的那一排席位。
平常大家没什么事,确实都听京都的。
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觉得,大家都是能无条件为你卖命的啊!
现在这是啥情况啊?
一不留神,搞不好皇家舰娘们都要集体拒绝人类了,这一切都是拜京都所赐的啊!
更何况,英王乔治五世本人就站在这里,是得有多想不通才要在这个时候去刺激她,生怕大家不能死一起是不?
“伊丽莎白女王陛下,还请您安抚一下英王乔治五世殿下,庭议尚未结束,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在这里看见什么流血事件的发生。”
“韶明阁下……”
“诶,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不需要我再刻意强调了吧,我坐在这里只是单纯地作为证人而已,京都那边不是也默认叫我不许插手吗?”
英王乔治五世当然不会就这样动手。
这点,韶明是很清楚的。
但是清楚归清楚,她也没必要说出来,而且说出来也未必有多少人会信。
总归刀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是不会觉得自己怕死的,这群人大概是在安稳的大后方待久了,都忘了当年舰娘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这样纯粹的战争兵器,韶明也是真想不通他们怎么有胆量去招惹,硬是一推再推,把她们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或许……她已经犹豫了好久,现在也确实应该下定决心开始动手了吧?
韶明靠着椅背,思绪慢慢地飘远。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正在走神,但是也许刚刚英王乔治五世的发难多少让他们有了点自知之明,是以这会儿并没有不长眼的人去叫醒她。
大审判长轻轻咳嗽了两下,把目光投向京都那边。
“那么,三位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件事情上京都确实也有责任,禁药的意外流出,是我们谁都不曾料到的,失察之罪我们无可辩驳。”
“就只是如此而已吗!?”
三位议长中,有资格代表他们如此表态的人,当然是凌御。
但是英王乔治五世并不满意。
轻飘飘的‘失察’两个字,就想把所有的事情就这样一并揭过吗!?
尽管早就料到京都多半会推卸责任,最多就是承认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罪,但是真正亲眼目睹之后,英王乔治五世依旧难以遏制自己心底的愤怒。
这些人类,凭什么啊!
英王乔治五世的反应……只能说也在凌御的意料之中,但是谈判就是这样的,总要你来我往几回,哪有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线抛出来的?
“其中涉事的实验室,我们已经对其进行了关停,相关的实验室人员全部可以移交给皇家自行处理。”
“……”
够狠。
几十,又或者是几百条人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充做砝码,被他放到了天秤的一边。
以此来平息皇家的怒火。
让英王乔治五世愤怒之余,又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阵悲哀。
手握权利久了,他们已经自觉和其他的同胞已经不是同类了吗,在他们的眼里,那就只是价值不一的消耗品,是吗?
英王乔治五世抬头看向凌御,那双和她对视的苍老眼睛依旧平静如水。
但是她却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些……
比之战场上的火炮和鱼雷,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如同附骨之蛆般存在于人类这个整体之中。
那么,韶明呢?
连她都觉得骇然的恶意,长久地处于这一集体的韶明,她又是怎么想,怎么看的呢?
毫无疑问,英王乔治五世走神了。
但是和韶明光明正大地走神又不太一样,光看英王乔治五世现在一副冷着脸,气势汹汹站在那里的样子,谁也想不到,她脑海中的思绪其实早就不在这场形式主义大过实际意义的庭议上了。
凌御自然也是看不出来的。
他以己度人,只觉得英王乔治五世应该还是在不满意他们给出的条件。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咬了咬牙。
“……迫不得已之下,切断了乐正航线和信号的责任,京都方面愿意和皇家一起承担,还有补偿。”
“凌都愿意以京都分区的名义,赠予皇家两件金色的舰装。”
这样可以了吧!
帕卡斯惊诧地把目光投向了凌御。
突如其来的这一出,显然不在他们之前商量的范围内,怎么突然就把金色的装备给送出去了?
好在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质疑的事可以之后再说,京都三个分区同气连枝,当着其他地区分局长的面,他也不好向凌御发难。
所以他难得保持了沉默。
只是没想到的是,场下的英王乔治五世依旧没有回应。
其他的人是看不出来,但是就坐在旁边的伊丽莎白还能不知道她吗,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想得那么出神。
不过一直这样沉默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伊丽莎白敲了敲木质椅子上的扶手,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动静。
“皇家可不缺你们那几件装备。”
“咳咳……”
英王乔治五世回过神来时,正好听见伊丽莎白的这句话,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虽然皇家不在意这些装备,但是毫无疑问拿出这两件金装对京都这群人来说,已经属于是伤筋动骨的损失了。
不要白不要。
就算放到仓库里去吃灰,也比留在这群人手上的要好。
何必拒绝得那么干脆?
虽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今天或许也只能把他们逼到这里了,再进一步,京都也未必会再妥协下去了。
“除此之外,你们三位的失察之罪……”
“一并交由大审判长……依法处置。”
“好。”
英王乔治五世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到了端坐在最上面的那位大审判长身上。
庭议的结果,终究是要在他敲响了法锤之后才算做生效,在那之前,也不过就是某些人空口白牙的一句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