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点45分,朱沫在东篱茶苑的茶室,约谈了那五人。
这世上,你总会见到有些人一天到晚没干正事,却开豪车住豪宅,出入都是最高档的会所,就好像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这些人,用南方的叫法叫赚“关系吃”。
坊间又把这些人叫作“中间人”,也可以说是某些人收受贿赂、回扣的代言人。
在华都这一片,这五人显然是最有办法,最能解决问题的那几位。
开办公司,总难免要和黑道白道以及相关部门打交道,朱沫请他们挂职专业顾问,属于编外人员,也是为了图个方便。
如果说能影响决策的那个人是源头,那这几人就是与源头交接对话的人。
亲自去找源头,和通过中间人去找,那概念是完全不同的。
一旦出事,亲自去找那叫行贿,通过中间人则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况且,你亲自去找的时候,那些人面对你很可能都是清正廉明,公事公办。
他虽然有李香君这层关系,但以私人身份那叫交情,以公司身份那就是在害她。
现在整个华都谁不知道他俩是干姐弟关系?
最主要是,明年傅国昌一被推到台前,作为李家嫡女,按照上一世剧情,肯定会接受调查。
这玩样,不查都没事,一查连陈年旧事都能给你翻出来。
茶室内,几人眼神闪烁不定。
五人明面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实业,分别是茶业店、服装批发店、科技信息中心、古玩店和不对外营业的私人会所。
当然,不管哪一行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就比如说开在别墅区的那个私人会所,对店长的要求是每月不亏本20万就行。
都是赚关系吃的,自然都很熟悉。
一进茶室,就在那交头接耳的试探彼此的态度。
说真的,要不是背后的人亲自打来电话,他们还真舍不得推掉。
要知道,替这种刚起步的大公司办事,油水肥着呢。
朱沫坐在主座上,淡淡瞥了眼这帮墙头草,说:“我听我三姐说,你们昨天都打电话过来说,不来我公司挂职。”
茶室里一下子静下来。
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见有人开口。
显然都在等别人开口。
良久,突然传出一声轻咳。
顺着声音,就见茶店刘知秋说:“朱总,我是急性子,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把话挑明,朱总觉得你这家公司开得起来吗?”
刘知秋一开口,马上就有人接腔:“朱总,也不是我们出尔反尔,要不,您还是先捊一下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
“对,朱总要是捊顺了,我们还是很愿意为您略尽绵薄之力。”
“您看,您这家公司一看就规模不小,像您这么聪明的人,孰轻孰重应该是能分得清的。”
这些老狐狸一个个都没明说,却又能让人一耳就能听得出他们在说什么。
显然在他们看来,开公司单凭一腔热血可不行,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分分钟都开不下去。
当然,若是朱沫愿意低头,他们也不介意出面去周旋下,当然,钱得到位。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不但朱沫浑不在意,就连昨天还跟他们说好话的朱婉清,也是平静的脸上带着嫌恶。
朱沫脸带笑意地等他们一人一句说完,才挥示意安静,缓缓开口:“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讲这些废话的,而是要确定一下你们的意愿。”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怎么也没想到朱沫居然会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
有人已忍不住冷哼出声。
果然,年少成名的人都是自恃甚高!
朱沫继续道:“现在看来,你们是确定都不来我公司挂职 。”
没人回他的话。
朱沫自顾自接着说:“看来你们是默认了。”
“既然这样,那就把我前几天送出的礼品都还回来吧。”
这下,没人再沉默了。
茶店刘知秋瓮声瓮气道:“当初朱总可没说有事来不了,要退回礼品。这么多天,早就开封了。”
服装批发老板:“就是,那辆车我都已经托人给我上牌了,这不是耍人嘛?”
“朱总是做大生意的人,送出的东西居然要讨回来,就不怕让人笑话吗?再说,你送的那房子,我家具都开始定做了。”
“就是,都拿到手的东西,再让我们还,不大合适吧?”
“要我说,朱总还是太年轻,不知【独木不成林,单弦难成曲】这个道理吗?人生在世总难免有求人的时候,何必把事情做绝!”
一到听让他们还,就好像在割他们的心头肉,大有“凭本事拿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还?”这种意思。
朱沫神色陡然冷下来,说:“我送你们东西,是你们要来公司挂职的见面礼,现在你们出尔反尔单方面宣布不来,东西难道不该还回来吗?”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不来也是事出有因。”
“哼,也不拎清下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难道你不自知吗?”
“我看,送出的这些就当是交个朋友,日后总有用得上我们的时候。”
啪啪啪——
众人正说得起劲,就见朱沫已失去耐心,轻拍了下手掌。
茶室的门砰的一声打开,涌进十来名白衬衫黑西裤保镖,将他们层层围住,似乎只要朱沫一声令下,下一秒他们就得被抬着出去。
几人脸色大变。
茶店刘知秋声色俱厉地说:“朱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对我们动武你承担起后果吗?”
“对,朱总,有话好好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古玩店老板偷偷摸出手机,刚想求救,就被小伍察觉,一把夺过手机,反手一巴掌,将他打得连着交椅转了好几圈。
清脆的巴掌声和交椅在地板摩擦的尖锐声,听得众人眼皮直跳。
这看着不像吓唬人啊!
可他怎么敢?
难道不知道他们过来的时候很多人知道吗?
刘知秋脸色白了下,口气明显变软:“朱总,有话好好说。大不了我们回去了,再拿过来还你就是。”
话音刚落,就感觉整个人一轻,脖子就好像被上了铁夹子,身体悬浮起来,然后后背一凉,被按在了墙上。
朱沫冷冷地俯瞰着他:“你当我傻吗?刘老板。”
刘知秋呼吸不畅,脸色涨得通红,含糊不清地说:“你想干嘛?放我下来,我有心脏病,恐高!”
其他人见状,连忙赔笑:“朱总,那个,有话好好说。”
“对,对,我们把东西还你就是。”
朱沫却并不领情,看着他们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雪白而齐整的牙齿。
“晚了!就凭你们这歪瓜烂烂枣,也敢赖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