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金色的光幕一道一道的冲破云霄,诸多大能的威压让包围着人族的妖兽发出低吼,是忌惮,也是畏惧。
“那是……奉天宗?”
暗处里的夜溟不可置信。
妖族天生瞧不起人修,因为人修向来就是最弱小的,是以在他眼里,今日这里的人被妖族包围,绝然不会再有活路。
但为何一个下界宗门,会有如此实力?!
“奉天宗。”孟云卿眯起眼睛。
仓踽脚踏虚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站在妖兽头上的孟云卿,冷冷开口:
“上三界三仙山,无有我宗令牌,胆敢私自下界,屠我下界宗门,杀人无数,罪在其一。”
“身为人修与妖族勾连,背弃人族,罪在其二,万死待罪之身,还敢辱没我宗弟子,以下犯上,罪在其三。”
孟云卿冷笑一声,手中细丝蓄势待发。
仓踽笑意更冷,指尖一挥:“罪该万死之身,诸位,还不行刑!”
话音落地,他身后奉天宗修士一触即发!
“吼!”
妖兽暴乱,细丝直扑仓踽面门,孟云卿欲要拿下先机,脚下化神妖兽却一闪,早已跑到十里之外。
“杀我下界修士,还敢跑?跑得了吗!?”
奉天宗修士见此,腰间的七彩福带被尽数抛出,长绳在半空之中一震,化为了一方禁制,天地八方,皆在囊中!
“该死!”
孟云卿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气急败坏。
这些下界修士早有准备,居然暗藏在何家之后,奉天宗?到底是什么破宗门!
瀛洲老者已经身陨,他如今的修为根本没有硬碰硬的实力!
但若要他死,不可能!
妖兽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仓踽不知何时抬起手,孟云卿只觉眼前一花,心念一动,硬生生的控制了一只妖兽挡在他的前面!
“噗呲!”
妖兽被撕裂成好几块,巨大的冲击波将孟云卿也砸在地上,露出一个深坑。
其它妖兽姗姗来迟,彻底将仓踽包围。
孟云卿踉跄站起来,手臂血肉淋漓,该是最狼狈的时候。
也就是这时,他无意看见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叶长欢。
那个下界女修,又是这种眼神。
明明根本一点都不像,但却让他总是想起那个人。
那张傲然倨傲的脸,仿佛天地之间谁也无法动摇她的道心,让人想折断她的傲骨,将她拉入地狱。
叶长欢注意到了孟云卿的目光,两人隔空对视,突然,叶长欢对他笑了一下。
孟云卿一怔。
一股莫名的情绪袭来,流入他的四肢骸骨,带这些酸涩,和密密麻麻的刺疼。
不,刺疼不是错觉。
孟云卿猛地回神,灵气一推,朝着叶长欢厉色:“鸿蒙境!你竟敢对我动用精神力!”
不自量力。
叶长欢笑意更甚:“我有何不敢?”
精神力鸿蒙境,百里之内有若无物,自然,亦可御物。
噌——
锈剑剑尖距离孟云卿不过两寸,如此距离,全然只是因为孟云卿方才那一霎失神。
身在杀局,哪怕是迟钝一秒都足矣要人性命。
系统扭曲:【宿主,你怎么能杀男主!要是男主出了什么岔子,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叶长欢看着孟云卿一退再退,笑着道:“我的刀早已断成了好几片,杀他的人又不是我,你威胁我又有何用?”
这个蠢东西虽然稚嫩,但亦有底线,那三个畜牲的命就是它唯一的逆鳞,叶长欢没有要和它撕破脸的准备,自然不会当着它的面下手。
但她不下手,可不代表别人不会。
顾斯恶掌心一握:
“去!”
锈剑咄咄逼人,身后就是防止妖兽逃走的无形屏障,孟云卿退无可退,抬手抓住剑刃,不屑的看了一眼顾斯恶:
“假丹而已,还想击杀元婴不成?且看我断了你的剑!”
全身灵气聚集掌内,孟云卿无视被剑刃划破的血迹,这个疯子,他居然要硬生生的将锈剑折为两段!
顾斯恶依旧漠然,再次厉声,又像是催促:“去!”
孟云卿不甘示弱,怒道:“给我断!”
“咔”
锈剑嗡嗡作响,哪怕是前进一寸都弥足困难,更别说元婴修士的灵气灌入它的剑身,两股力量在拉扯、对抗,仿佛下一刻,它就会在这样的对决之中断成两节。
“怎么可能!”
如此僵持让孟云卿终于正视了远处那个黑衣剑修。
他的伤看起来严重,但不过皮外伤,外人看着以为他重伤之下才让一个假丹如此挑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灵气根本没有被削弱,这个下界剑修士真的能与他抗衡!
“死人不需要知道。”
顾斯恶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冷声开口:“给我破!”
锈剑猛然发出巨大的白光。
孟云卿失守!
系统彻底坐不住了:【宿主,你得救人!】
“你为何不出手?”叶长欢冷眼反问。
系统:【你明明知道系统除了能对你出手,书中人物系统根本不能动!反正男主要是没了,你也得死不是吗?】
“你以为我怕死?”叶长欢眼睛一眯:“有求于人就该好好祈求,而你?这就是你与我说话的态度?”
【你休想!】
系统才说完,锈剑就贯入孟云卿体内!
系统:【!】
【系统求你,系统求你!救人啊,再不救就真的重来了!】
顾斯恶没退,孟云卿便没退。
他决不允许自己败给一个下界剑修,阴冷的道:
“一个假丹修士,想要与我对抗自然要付出代价,我且瞧瞧,到底是谁熬得死谁!”
他等着和这个硬碰硬,气势汹汹。
直到看见一只手抓住剑修的臂膀,出声道:“想要出气差不多够了,莫非你还想真的与他拼命?”
顾斯恶嘴角溢出血迹,不服。
叶长欢:“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伤势能把剑推出去,靠得可是我的精神力。”
剑修一顿,死死的盯着叶长欢:“你要救他?”
他的声音低哑,气息很不稳。
叶长欢捂住了那双眼睛:“强弩之末,该睡便睡,下次若是再说这么恶心的话,我将你推出去喂狼。”
她话音刚落,修士突然一松,晕在了她肩头,被叶长欢早有预料的架起来。
“咣当”
精神力一收,趋势的灵气也消散,锈剑沾染着血掉在地上。
目睹这一切的孟云卿:“……”
那是真的晕了。
就如叶长欢所言,强弩之末罢了。
秘境地道之中他一人对七只妖兽,废了一只手,劈开了石壁,早在那时,他就该晕了。如今再一意孤行,还撑着和别人赌命,不死也去半条。
叶长欢浑身冰凉,伤只比顾斯恶轻些,两人身上没有一颗灵石一粒丹药,可谓弹尽粮绝,她知顾斯恶为何如此还要坚持,但那不值当。
就好像系统以为只要顾斯恶收手孟云卿就能活命,简直就是个笑话。
“兄长,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叶长欢低喃。
奉天宗追查天罗宗被屠一事已久,又怎么会全无准备,那些炼虚修士化神修士可不是白叫的,怕是今日此地除了下界弟子,其余的人亦或是妖兽,都得死。
并且还是围起来杀。
一时间天罗宗的废墟之中不断有妖兽砸下来四分五裂,血流成河,不甘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天幕,好似一片人间烈狱。
可在场没有一个面露同情。
只因在几个月前,他们的同族也是这么被屠杀殆尽的,而今凶手重蹈覆辙,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仓踽一掌斩杀了冒到眼前的妖兽,对穷途末路孟云卿颇为嫉妒:“你个小鬼,法宝倒是不少,这么好的东西,不怪你还能活到现在。”
孟云卿喘息,笑意扭曲:
“你要为你徒弟报仇,可惜你的徒弟不过如此,我杀之轻而易举。”
“好不要脸的东西!”
仓踽不耻:“作为元婴修士,百岁的年纪,有脸在赢了两个假丹后讥讽?”
一个巨掌虚影出现在孟云卿头顶,仓踽粗犷的声音低沉:
“你欺他二人年少,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我杀你于此,且让上界仙山知道,若无我奉天宗的同意,炼虚来此即死,身份再尊贵,也得死!”
巨掌威压逼迫,看得系统着急。
不过先不怕,另外一个男主也在呢,不是还有妖兽吗?总有活路。
系统巴巴的看着暗处的夜溟,可巧夜溟盯着叶长欢架着顾斯恶。
他眼中满是嫉恨,偏偏什么也不能做,见孟云卿被围追堵截,索性仇恨转移。
“你即是想与我抢师尊,那不便去死吧。”
指尖血滴滴落,顺着灵气飘带到尚且存活的妖兽鼻间。
那些跟失智了一样的妖兽瞬间眉目清明。
在孟云卿准备再次驱使妖兽挡在他面前做肉盾时纷纷无动于衷。
孟云卿彻底惊愕。
完全没想到夜溟脑回路的系统:【!】
这个男主人缘是有多差!
两个人都知道的秘密不告诉他就算了,危难之际别的男主都要赶着上前捅一刀!
来不及了,巨掌就这么直挺挺的砸下去。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
叶长欢难得不嫌它吵闹,注视着扬起的巨浪,轻轻的道:“嘣。”
嘣!
爆炸声此起彼伏,炼虚修士致命一击,足矣将元婴化为血雾!
最后一个凶手也被伏诛,天罗宗彻底恢复平静。
废墟已经惨烈到难以直视,人修尸体,妖兽尸体堆积成山,妖血人血汇成一股,血流成川。
天罗宗彻底变成历史,此地以后不过是一处无人废墟,沾染着太多怨气的不祥之地。
仓踽盘坐在叶长欢的一侧,正指挥着那些与他修为不差多少的修士化掉尸体。
感觉到那股明晃晃的视线,粗声粗气:“有事启奏,鬼鬼祟祟,不安好心。”
叶长欢到不否认,问了一句:“那个修士真的死了?”
“多半还活着,也不知是瀛洲的什么人,居然让一个炼虚修士动用秘术也要下界护着他,还有那么多宝贝,我猜测方才那应当不是他的实体,所以就算被本大爷一掌拍成灰了,也只能让他受到重创,去大半条命罢了。”
原本万念俱灰的系统垂死病中惊坐起。
叶长欢对此并不遗憾,只是继续道:“宗门是一开始就知道何家此次有诈,所以埋伏在其中守株待兔,等的就是这些人自投罗网,杀之而后快吧。”
后者怪异的瞥了叶长欢一眼:
“当然不是,何浩岚的脾气,谁知道她到底要做甚?可结果却好猜,无非是天罗宗被屠一事,既然如此,仓乾那家伙就派人窝着,得到线索最好,期间若是何家闹出什么乱子,也能镇压。至于何家附属权之事,奉天宗不会参与其中,八宗最后谁夺得第一便是谁的。”
而何浩岚把八宗拉下水,直接引出屠天罗宗的凶手,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若说还有什么意外,怕是你们这群小鬼跑进来了,可把本大爷累得够呛,一个个惹是生非。”
仓踽越说越气。
但他说着,却并不糊涂,直接了当的开口:“弯弯绕绕,你说了那么多怕不是来听我发牢骚的,到底想要说什么?”
叶长欢也不磨叽,她浑身血污,抬头盯着仓踽的侧脸道:
“我要,拜你为师。”
空气安静了一瞬。
仓踽回头:“本大爷记着,本大爷一直是你们两个小鬼的师尊来着。”
“不,那不算。”
叶长欢摇头,她坦然的开口:“在此之前我从未把你当过师尊,是我一意孤行,当然,也是我太过自傲……”
她说了一半就被人敲了脑袋。
“能屈能伸,懂得自省,倒是不错。但是自省太过,你何错之有?”
仓踽:“本大爷在成为你们师尊的时候,也没以实力服人,更没尽教导之责,是以何来的自傲?若是随意一个师尊你就认,那才是。”
“你和二崽都是一步一步走到这儿的,吃了多少苦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也正是因为受过委屈吃过苦,你们便更有自尊,不愿让旁人说你们是靠他人才起来的。”
他难得正经,扒拉着自己碗里的三颗灵石:
“但是大崽,修仙界天才无数,谁也不是能靠自己就能走起来的,再强的天才,他也有练气筑基的时候,那时随意一个金丹元婴都能将其击杀,他自然要有人庇佑着走过这一遭。”
“你的实力决定了你的资源,就好似杂役弟子到筑基,他理所当然有资格入选外门,外门弟子到了金丹,也理所当然夺取内门的一席之地。同样,你们废灵根的时候被放进杂役处,而今你们上乘资质上品灵根,长老亲传弟子的名额就该是你们的。”
“承其重,戴其冠,这并不可耻。”
叶长欢定定的看着他。
修士得意一笑:“风水轮流转了小鬼,日后你们两个只管好好修炼,凡事本大爷顶着呢,怕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