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高峰时间，好不容易挤上地铁，周今歌缩在一个角落，左脚的脚底板似乎被什么东西刮破了，不走路还好，一走路简直是钻心的痛。
好不容易苟到下车，周今歌实在是受不了了，在地铁站的长椅坐了下来。
脱下左脚的靴子，脚底猩红一片，靴子里也有一大块颜色斑驳，明显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被血水浸泡过。
周今歌吓得不行，赶紧打电话给杨季，杨季立刻开车赶了过来。
一看到杨季，周今歌原本强装淡定的小脸一下子崩了，还没开口，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杨季心疼坏了，一把搂住周今歌好好安抚着。
周围人纷纷侧目，周今歌也不想哭花脸，被当成猴子来围观，赶紧捂住自己的脸。
杨季把靴子放在灯光底下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小块玻璃碎片，周今歌的脚底就是被这刮伤的，再加上走路一直摩擦，才会流了这么多血。
去附近医院包扎完，周今歌稍稍喘了口气，才开始想这件事。
怎么会有玻璃碎渣进自己靴子呢？
真爽靴子完好无损，玻璃碎渣显然是人为放进去的。
杨季住的地方，一层楼两户，两个电梯，对门隔着老远，中间有个很长的过道，平时两家也没什么接触。
无冤无仇的，对方也不至于跑到邻居家门口，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周今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件事太像报仇泄愤了，细想之下，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就是杨柠了。
这小姑娘在人前，杨季在的时候一直表现得乖巧懂事，虽然对她冷淡了一些，可是礼数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周今歌经常觉得杨柠看自己的眼神有时候怪怪的，带着一种深深的恶意，让人背后发凉。
可是只要两人的视线一对上，杨柠的眼神又会恢复如常，澄澈明亮，还带着一丝丝笑意。
之前周今歌虽然觉得不太舒服，但也没有多想，总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杨柠，她作案动机最大。
还有自从杨柠来了以后，抽屉里的发绳、夹子、零钱都少了很多，没用几次的洗面奶也几乎空管了。
一想到晚上回去还要见到杨柠，她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周今歌把心里的想法和杨季说了。
杨季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未来妻子，说道：“小柠是我女儿，我还不知道她吗？从小乖巧懂事又孝顺，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周今歌据理力争，“事实就摆在眼前，不是她，难道是你往我靴子里放玻璃渣子吗？”
“简直不可理喻！就算不是亲生的，你也不能这么待小柠，随便一个屎盆子就往她头上扣！她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要是不喜欢小柠，直接说就是了，这几天相处，小柠一直本本分分的，你可别睁眼说瞎话。”杨季第一次和周今歌说了这么重的话。
两人相处小几个月，从来没有吵过架。周今歌脾气好本来就不爱和人争辩，杨季也总是让着她哄着她，所以两人一直过得蜜里调油，美滋滋的。
这次因为周今歌受伤，把矛头指向小柠，两个人才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周今歌气不过，要是杨季愿意哄她，再认真批评女儿，好好教育一下，自己也不是小气人，也能为了家庭和谐，顾全大局，让这件事翻篇。
但以后和杨柠接触肯定会带着防备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眼下，自己左脚被刮了好几道伤痕，流了那么多血，杨季居然还梗着脖子和自己发火。
周今歌觉得脸上挂不住，又想起了最早母亲劝自己的话“哪怕他们离了婚，可只要有了孩子，就会藕断丝连，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
当晚，她又回到了单位宿舍。
杨季晚上回家，没看到周今歌，只当她是无理取闹，乱发脾气，一时之间也不想哄她。
当初中意周今歌，也有一方面原因是觉得她看着温柔贤淑，想必也会好好待孩子。没想到才和杨柠相处没几天，就露出真面目了。
说到底，不是亲生的，就会这样挑剔、嫌弃。
杨季越想越觉得生气，可是结婚的事情都已经通知大家了，两个人也就差一个证没领了。
现在说放弃，他又舍不得。
杨季坐在客厅想着心事，手机屏幕停留在和周今歌聊天的页面，杨季打了几句话，又很快删掉了，他摇摇头，总觉得自己不该主动。
突然，杨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今天作业都写完了吗？”杨季问道。
“爸爸，我早就写好了，而且还预习了明天的功课。”杨柠乖巧地回答道。
“今晚，周阿姨怎么还没回家？”
“嗯，周阿姨有点事情，先回单位宿舍了，今晚可能没回来睡觉。”
杨季解释道，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周阿姨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脚受伤了，她靴子里被人放了玻璃碎渣，弄得整双鞋子都是血。”
说完，杨季直盯着女儿的眼睛看。
杨柠惊呆了，开口道：“啊，怎么会这样？谁这么坏心肠干这种事情？那周阿姨不是疼死了，有去医院看吗？”
“不知道谁干的，保险起见，咱们以后别把鞋子放门口了。
周阿姨去医院包扎了，是一些外伤，要修养几天。”杨季淡淡说道，女儿的反应很正常，没有一点心虚的神情。
自己真是想多了，居然会轻信今歌无凭无证的话，去怀疑养了十年的女儿，真是不应该，杨季暗暗自责道。
人家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自己可不能厚此薄彼。
“爸爸，周阿姨明天会回来吗？如果她明天没回来，我想去看看她。”杨柠又说道。
“明天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知道吗？”杨季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不早了，赶紧洗漱睡觉，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
“好的，爸爸晚安。”杨柠甜甜地应着，嘴角抹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