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出他的为难，已然将他看做是个身体虽然成年，但心智仍处于叛逆期的虫崽了。
耐心十足地对宁晏循循善导，意图建立信任关系让他吐露心声。
可惜，宁晏不是虫崽。
非要说起来的话，甚至不是虫。
几番来回之后。
心理医生的目光认真起来。
“或许姜家主对您的介绍有些偏颇，我该重新对您进行审视......”
与之相对的是宁晏不同于往日的沉静目光。
门外的姜选正和姜振元相对而坐，借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焦躁。
姜选是姜振元带大的，不脱裤子姜振元都知道他是拉屎还是放屁，现在又哪里看不出他的紧张？
“这么担心？你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姜选不做声。
姜振元对他向来放心，见姜选不愿意说也就没再问，只说：
“行吧，反正你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宁晏雄子的测试结果真的有问题，你肯定会带他积极治疗的......”
姜选依旧不理，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振元这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试探地问：“......你会帮他积极治疗的吧？”
“......”
！！姜振元懂了。
“刑。”姜振元叹气。
“我虽然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也没那么明目张胆吧？”
“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大胆的虫？那可是A级雄子。”
“我先和你说好，我教你那些灰色地带的事，是为了让你更好的自保，可不是让你变成法制宣传栏目的反面案例的。”
“做什么事情之前，你最好考虑考虑你的老雌父能不能承受得住......”
姜选默默听着姜振元的念叨，反问道：“如果治疗好的结果是失去现在的宁晏，您觉得还要不要治呢？”
姜振元觉得这话实在不同寻常，被问得顿了一下：“嗯......你有什么猜测吗？”
“有一点......”姜选对姜振元很少会隐瞒什么。
当然，大多数事情也没必要隐瞒，姜振元自己稍微一猜也能猜到不少，于是姜选把自己对宁晏双重虫格的猜测如实道来。
“有道理，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姜振元点头认可，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中充满了对宁晏的怜爱：
“宁晏雄子在心理受创之后衍生出一个新的虫格用以保护自己，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性格和之前会大相径庭，对于宁晏雄子一些不着调的行为现在也就可以理解了。”
“宁晏雄子可真可怜，我居然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居心不良。”
愧疚+1。
“那个雌虫可真该死，宁晏雄子是那么好的雄虫......”
“如果治疗好了的话，是不是现在这个副虫格就会消失啊？那他......岂不是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姜振元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也终于明白姜选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
姜选点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确认宁晏到底是不是双重虫格，再由得出的结论决定下一步到底要不要进行干预。”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直过下去。
至于最坏的结果。
那就是。
宁晏的心理情况真的严峻到了某种地步。
心里的那根弦被紧紧绷着，一旦撑不住劲断开，宁晏心理崩溃，很可能会有一些偏激自残的行为。
那时候就算......就算冒着失去宁晏的风险，也必须对他进行治疗了。
这也是姜选最终决定找心理医生的原因。
要是宁晏因此不再喜欢他，他就拿宁晏最喜欢的零食光脑游戏卡牌来诱惑，这副被喜爱的外貌也将是他的筹码之一。
如果这些都没用，那他就只能成为一个卑劣的虫，做出一些不那么合法的动作了。
二虫在这里忧心忡忡。
心理医生也愁眉苦脸。
烦。
上个破班本来就烦，病虫的家虫还不配合，瞒报信息。
更烦。
这哪是什么贵族虫崽啊？是不是姜少将从战场上捞回来个军雌伪装成姜家的虫给他看啊？
姜家主还和他解释说是先前没在身边养着，却没说这个虫到底在哪里长大......
心理医生已经脑补出了一大出贵族对族内虫崽要求过高，早早将虫崽送到军队历练，结果虫崽年龄太小承受不住，在战场心理受创的戏码。
都告诉他们不能拔苗助长了，这群卷来卷去的家虫就是不听。
“检测结果怎么样？”宁晏看着沉默的心理医生，开口问道。
医生复杂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把报告递了过去：“作为当事虫，你有权要求我对您的家虫保密。”
心理感慨：哎，多好的虫崽，那些急功近利又自以为是的家虫可真该死。
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分析，罗列了一条又一条因由，最后做出总结：
患者......战后心理创伤......逃避......伴有焦虑、噩梦......诊断为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宁晏其实早有预料，在看到结果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心道：果然如此。
心理医生还在嘱咐着：“您对我避而不谈的那些，恰好是您在潜意识里一直回避的事情，也是您心理问题的成因。”
“我并不要求您对我全盘托出，但您最好找个信任的虫倾诉一下。”
“另外，您看待生命的态度太过消极，抑郁和焦虑也是您诸多症状的一部分......恕我直言，您的精神状态实在一塌糊涂，没疯也算是奇迹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倾向于让您的家虫和您一起解决。”
宁晏只是点头，并不应声。
他哪里来的家虫？单是家虫这个词，就代表着他和这个社会的界限。
姜选现在称得上是他和这个社会唯一的纽带。
“劳烦您为我保密可以吗？”
他没办法对姜振元解释自己的战后应激从何而来，那些事情还是让姜选去思考应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去应付吧。
至于姜选，有些应该坦诚的事情，自该由他亲自去说明。
“好的，您请放心，我会保护您的个虫隐私，这些都在保密条款的要求里面，不过您心理情况的严重程度我必须向您的家虫透露一点，还请理解。”
宁晏懂，毕竟掏钱的是姜振元，是该给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