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竺之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想要起身却重心不稳压在男人身上，双腿分开跪在他腰间两侧，双手刚好撑着男人的胸膛。
两张脸越来越近，近到竺之鹿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糟糕糟糕哦买噶，双手不听使唤啦！
于是她顺手抓了两下男人的胸肌。
“下去。”男人沉默半晌终于冷声开口。
“好，好。”竺之鹿刚要起身，却手脚一麻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下趴在了男人身上，头紧紧贴在男人胸口，浑身一时动弹不得。
她僵了僵嘴角：完了完了，这姿势实在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听我狡辩啊！
心中正惊涛骇浪，男人又低又磁的声音从上方缓缓传来，带着几分怒气，胸膛因吐字微微震动。
“从本座身上，下去。”
竺之鹿这次起身倒是干净利落。
男人调整呼吸后站起来，冷飕飕地扫了竺之鹿一眼，手往心口处探了探，神色骤变。
“咳咳！”竺之鹿清了清嗓，并未察觉任何异常，依旧一本正经：“这位妖怪仁兄不必紧张，虽然是我救了你，但像我这种正人君子一般是不求回报的！哎呀不过你非要回报我也不是不可以呀，非要回报的话，那……做我的式神怎么样？包吃包住的哟～”竺之鹿心中暗笑，按照剧情的正常走向，这妖兽定会感动得涕泗横流，然后心甘情愿为她这个恩人做牛做马，做式神！
“你！你！”
“我？我怎么啦？哎呀你看你这人真客气，不用激动地说不出话的。”竺之鹿笑着摆了摆手。
“你究竟是个什么人！”男人警惕道。
“我是什么人？”竺之鹿思考了下指了指自己：“我当然是好人呀妖兄！”
“你竟敢……说本座是妖怪！”
“啊？”竺之鹿细细思考了下：麒麟山不是修真界最大的灵兽山么？有许多妖怪灵兽都在此安家。难不成自己说错了话，难不成眼前人不是妖怪，而是……
“对不住！你一定是哪种灵兽吧！”竺之鹿问道。
“这……区别何在？”男人心底压抑着怒气：“你方才对本座动手动脚，究竟在做什么？”
“瓦特？”竺之鹿嘴角僵了僵：我承认方才不小心占你便宜是我不对，但一个大男人，哦不，大男妖也没必要这么小气吧！还有，妖怪灵兽怎么了？搞种族歧视这样不好吧！
“你为何要害我？受何人指使？”男人依旧不依不饶。
“我！我嘞个去！不是大哥谁害你了啊！少冤枉好人哈！”竺之鹿仔细思忖，这妖怪脾气是真的臭，说不准是什么超雄体质，以后若真把他卖出去不知道会收到多少次退货退款，影响自己的声誉不说，还会耽搁自己赚大钱！
算了，这种员工要不得。
“不和你一般见识，算我倒霉，有缘再会。”竺之鹿说罢作势要走，男人却抢一步挡在她面前。
“狡辩之词，当真是一条好舌头，你……竟然让本座……沦为式神！”男人一字一句。
“我靠什么式神！什么好舌头？什……什么……”竺之鹿后知后觉：“难不成方才星魂灯散出的金色光华并不是疗愈之术。
而是式神契约！
这是为何？她明明没有主动订契啊！
“等等，你听我解……”竺之鹿话未说完，男人手中已然聚起灵力竟起了杀招。“找死！”
“不是你有病啊！哪有不听人解释就随便打好人呐！”见那一掌直直朝自己的心口袭来，竺之鹿只好先迅速防备提灯接招。
两股灵力猛然撞击，灯身在一瞬裂开一道缝隙。竺之鹿的脑中却闪出一幕幕画面，这些记忆明明不属于自己，却又如此真实。
她看见自己从空中坠入池中，鲜血淋漓染红白衣。
忽然又看见窗外海棠花满园。
随后看见自己以身祭阵万劫不复。
又看见烟火如星如雨。
看见自己被一剑穿心。
“这么苦逼的人是谁啊！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回过神后，竺之鹿未来得及思考便开始逃。
男人的心口随着缝隙的裂开一阵抽痛，齿间涌出一股咸涩。
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
区区琉璃灯竟能让本座见血，看来是上古神器，不过……这究竟是什么神武，本座为何不记得？
男人飞身去追，竺之鹿死命地跑。
她逃。
他追。
他们前边是个深不见底的坑。
果然下一秒，竺之鹿一脚踩空，重心不稳向前坠去。
“小心！”男人飞身上前拦腰抱起竺之鹿。
竺之鹿下意识地缩在男人怀中，不敢睁眼。
男人运起内力缓缓落地，他疑惑自己为何会突然在意这女人的生死，后又回过神，是了，许是式神契约的缘故。
坑底很黑，琉璃灯发出淡淡光华将四周照得清晰，这是一个坑洞，岩壁滴水，最低处是个水潭，冰冷刺骨。
“下去。”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竺之鹿睁眼，却对上一双冷情嗜血的眸，她一轱辘跳起，站稳在地上后与男人保持距离。
“先说好啊，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呵！”男人冷声道：“你最好快点解除契约，本座便不杀你。”
“你们动不动就对我喊打喊杀，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么！再说解除就解除，没必要取我性命吧！”竺之鹿气不打一处来。
“谁想要你这种性格超极差这么凶残的员工，哦不式神呐！本来就是一场乌龙，就连我也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式神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男人微怒蹙起眉头。
“我是在胡说九道，真是气死了气死了！嗯？”想到解除契约一定要用自己的法器琉璃灯，想到自己被这男人震碎裂开的琉璃灯，竺之鹿瞬间更气：“方才我的星魂灯都被你打裂了，没有法器，我怎么解除契约啊！这可是我仅存的法器啊！”
“你这个……”竺之鹿怒了。
下一秒。
男人拿出两袋东西丢给竺之鹿：“给。”
一袋沉甸甸的灵石。
一袋亮闪闪的金叶子。
“给……给我的？”竺之鹿小心翼翼地问。
“嗯，赔你的。”
“保证不要回去？”
“本座送出之物岂有收回之理？”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这个……大好人！”竺之鹿变脸之快令人咋舌，她迅速将钱袋收好，随后指了指上方，才发现这坑深得可怕。
“不过，咱们是不是先该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先？”
“现下还不行。”男人冷声道。
“不是吧！你不是很厉害吗？这都不行？”竺之鹿追问：“你既不是妖怪也不是灵兽，那你是何方神圣？麒麟山久住定居的妖怪异兽有居住证，而人类踏入麒麟山必须要有修真界通行令牌，这些你有吗？”
“我……”男人被噎得欲言又止，他还真的没听说过什么居住证和通行令牌。
而且他分明记得自己沉睡前的麒麟山妖气森森，全是能夺人性命的魑魅魍魉。
如今妖兽与人也能和睦相处了？
“本座沉睡了千年！哪里知道什么通行令！若不是本座被自己的分身所害灵力尚未恢复，我……”
“怎么谁都要害你啊大哥！你有被害妄想症啊！”竺之鹿无情打断。
“你行你来！”男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来就我来！不过现下还不行，要等我修好我的法器。不过话说，我该怎么称呼你你才满意？”
“自我介绍一下，本座乃魔修界祟主，九黎鸷。”九黎鸷冷声道：“你？”
“那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吾乃不为感情流一滴眼泪，只为钱财夜不能寐的兽修界新星竺之鹿，当然你也可以叫我鹿总。”
“竺之鹿？”
“尔等鼠辈，岂敢直呼本座姓名！”
“额……你在干嘛？”九黎鸷轻轻挑眉。
“见你刚才那么中二，陪你玩一下不行吗少年！”竺之鹿自然是不大相信眼前之人是祟主九黎鸷。
世人皆知魔修界尊主之上还有一位祟主大人九黎氏，乃上古神，原初无者，亦是统一魔修界之人，名为鸷。
人界还有不少人拿他的画像辟邪呢！想起自己的锦囊中还有一本《六界全书之厉害人物大百科》，上面详细记录了修真界的所有厉害人物。
竺之鹿从芥子袋取出书，翻到魔修界祟主鸷的那一页与眼前人对比：“不对啊，这一点儿也不像啊！你看看。”
九黎鸷一看，气得眉头青筋直跳。
书上的自己竟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奇丑无比的罗刹鬼模样。
“写这本书的人，你最好不要被本座遇到……”九黎鸷咬牙怒道。
“好吧好吧，姑且就当你是祟主鸷吧！别生气啦！”竺之鹿笑道：“不过实不相瞒，我与这书中的恶女——神女鹿灵，竟是同名同姓，你说巧吧！这号人你听说过吗？”
鹿灵……
神女鹿灵！
九黎鸷先是一愣，随后痛苦地抚住眉心。
为何听到“神女鹿灵”这四个字会令他如此痛苦……
“你怎么了？”竺之鹿察觉出了九黎鸷的异常，有些不知所措。
“凝神，这里，有点不对劲。”九黎鸷猛然睁眼，却看见水潭深处有一双双赤色的眼睛不断闪烁。
“不好！”竺之鹿和九黎鸷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