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却没想到，收废品的老头儿程元白推着他的三轮车来了，他拖着瘸腿进来。
“老伯，来呀，一起喝点儿。”
“对呀，大爷，来来来。”
“喝呀，哈哈。”
“你再给大伯喝趴下，咋去收废品呀。”
“哈哈哈哈。”
正在喝酒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好不热闹。
“那怎么好意思呢，嘿嘿，我，那个，我就来瓶啤酒就行。”
程元白嘴上说着不要，可架不住酒虫作祟，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来到我跟前，从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用嘴咬了下，居然没咬开盖子。
逗的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老伯，我来。”
我见他尴尬，拿着瓶起子给他打开。
等到散场，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多，杨学海没能离开，被冯凯泽他们拉着，留下来睡觉。
其余人则自行离开，就留下了我，还有在打着酒嗝的程元白，老头儿喝酒上脸，这会儿直接红到了胸口。
“老伯，别喝了。”
见他又要拿酒，我直接按住了。
“你看你，喝酒嘛，就是要喝舒坦了，我这还，嗝~还没过瘾呢。”
“大爷，您老人家一共就喝了三瓶，就这德行了，再喝，我怕你把三轮车给蹬没了。”
“不会~不会~再给我喝一个。”
最终，程元白喝趴了。
真的完全就是个量小瘾大，这老头儿真的让不知道该咋说了。
在他撒酒疯的强烈要求下，我同意送他回家。
他刚一告诉我地址，就躺在车斗里睡着了，还搂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洋娃娃，嘴里不断的嘟囔着什么。
我骑着三轮车，嘎吱嘎吱的费力蹬着。他这车里估计许久没有上油了，骑起来贼费劲。
一路上，没少被人给注视。还有几个人问我收不收废家具，或者纸壳子啥的。
程元白的住处，是一片拆迁村中破房子。
在一片废墟之中，仅有的十多间房子，虽然也已经拆了门窗什么的，可好在还有个壳子可以遮风挡雨。
这些房子并不都是挨着的，而程元白住的，则是个带着半截围墙的房子，只有三间，院子里堆着各种废品。
门上挂着帘子，窗户用雨布给封着。
房间里黑咕隆咚的，床上也是乱糟糟的，估计也是收废品的时候整来的，一股说不出的破旧味道充斥在房间里，不过除了床上比较乱，其他地方，程元白整理的还是很整齐的。
“小子，去，给我倒水，去。”
把他架到了床上，正准备打开了门帘让房间里亮一些，程元白就开始招呼我。
等我给他来了碗凉水的时候，他直接耍脾气不喝，要喝热水。
于是，我又费了半天劲给他烧水，用柴火的那种，水壶也是凹凸不平，看来有很多年头了。
他还一直催我，水烧好之后，又用两个碗给他，给他把水弄成温水，他这才满意的一饮而尽。
安顿好了，我才腾出手来给我姐打电话。
得知张彤欣一直在陪着她，我才稍稍安心，想着准备开溜，我知道这会儿我姐最需要我的陪伴。
“我艹！”
等我一转身，直接吓的从小凳子上摔了下去。
程元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在我的身后，醉醺醺的看着我。
“老伯，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没好气的说。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走了啊。”
“诶~！”
程元白一把拽着我的胳膊，硬生生的把我拉了回去。
我想要走，可他力气真的太大，尝试了几次，完全挣不脱他的手。
“喂，你......”
我刚开口，程元白身体转了下，到了我前面，可他的手还是那么抓着我的胳膊，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像是他的身体和胳膊是分开的一样。
“你！”
程元白伸出两根手指，直直的插向了我的眼睛。
我慌忙躲开，本能的一拳打了过去，可意识到是他，力气松懈了一些，但程元白抬腿到了我的腿后，脚后跟踢在我的脚后跟上，我的身体开始朝着后面倒。
我只得稳住腰身，化拳为抓，扯住了他的衣服，被他抓着的胳膊用力向上掰，力气稍缓，双腿夹住了他的那条瘸腿。
程元白松开我的胳膊，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愣是把我提了起来，朝着旁边撞了过去。
那里有一些木质的废品，而他正是要把我撞向其中一个柜子上的镜面。
我把胳膊从下而上，绕到了他的胳膊内侧，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后背和腰身同时发力，腿跟着向上，夹住了他的腰。
松开肩膀，双掌拍向了他的耳朵。这招叫双耳关凤，是陆恒教我的招数。
程元白抓着我肩膀的手突然松开，我知道他停手，于是也卸力。
只是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差点摔倒，被他用脚接了下，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不入流，不入流。”
此时的程元白完全看不出先前的醉意，摇着头坐到了床边，拿着碗想喝水，可里面的水已经喝完，我识趣的过去给他倒了一碗。
因为这老头儿真是不可貌相，就他刚才那几下，绝对不是一个收废品的普通老头儿应该有的，我想起了票子说过，他，杀过人。
“去，把那个箱子打开。”
程元白放下水碗，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箱子。
我把箱子取下，放到了他的面前。
“打开。”
我点点头，直接打开了箱子。
原以为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只是一块铁片。
“拿出来。”
我拿出来，递给他。
他拿着铁片看了看，叹了口气，用手在乱糟糟的床上摸了一会，拿出了个东西。
在铁片上比划了几下，套在了窄的那一端上面。
“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头。
“狗腿子。”
“不是，老伯，你咋骂人呢？”我立马不乐意了，你让我干啥我干啥，怎么就狗腿子了。
“廓尔喀刀，俗称狗腿刀。”
听他这么讲，我才重新看向了他手里的铁片，刚才他装上的，居然是刀柄的皮套。
这刀是反向的曲线，刀肚子那里比较宽，刀身则是向前弯曲的，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狗腿，怪不得会有那么个奇怪的名字。
“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