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岁？”
宋屿和张难易一起惊讶。
宋屿惊讶是因为正常而言人鱼的年龄是人类的两倍，也就是说，二十八岁的邬伶久看起来应该是人类十三四岁的样子，可他有十六七岁了，不过想想他是混血，倒也能解释。
而张难易惊讶的是，姐姐张艰易是四十年前失踪的，如果邬伶久出生后张艰易还活了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她至少在人鱼那里生活了十五年以上。
“你母亲，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六岁，我六岁的时候。”
邬伶久也开始打量起张难易，无论在人类还是在人鱼，母亲的姐妹都是很亲近的关系，尤其邬伶久活到这么大，除了姐姐就只有母亲曾对他好过。
宋屿也明白了张难易的意思，十八年，张艰易在人鱼宫殿或者原始人的城市生活了十八年，却没能得救，她当时该有多绝望，最后在小小的邬伶久面前被人鱼国王杀死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很快，段天涯回来，把禁锢能力的手环给邬伶久带上，之后第四军区的人才肯放了邬伶久。
“人鱼宫殿已经毁了，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宋屿用肯定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邬伶久本来没什么表情，听见这话喜上眉梢，“我真的可以一直跟着姐姐？”
“不然呢？”宋屿看了看他的手环，“只是跟着我，以后恐怕会长时间被禁锢能力，只有得到允许的时候才能使用。”
邬伶久并未因此犹豫，“好，只要跟着姐姐，我可以不用什么能力。”
“张老师——”宋屿看了看张难易。
张难易点了点头，“去吧，好好照顾他。”
“你……”
走了几步后，罗尔公主忽然喊住宋屿，可只说出了一个字，后面半句憋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想说别忘了你的承诺，要在所有匹配者里最喜欢唐之书。
可是经过这件事，谁能说宋屿为唐之书做的还不够呢？为他提前结束在帝国军事学院的学习，进入第四军区参与S级以上的战斗，为他制造机会让他在到达第四军区之前就摆脱了下等兵身份。
宋屿当初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整个皇室都是震惊的，这狠狠打了那些以为唐之书作为匹配者结契一定过得很惨的人的脸。
女皇陛下也明显松了一口气，灵山公主还公开夸赞并以一位姐姐的身份感谢过宋屿。
在宋屿和唐之书之间，罗尔公主忽然觉得再也不需要自己多嘴了。
宋屿看了看唐之书，他一直默默地跟着自己身边，对罗尔公主笑了笑，没有回答。
对于自己的匹配者，宋屿都是喜欢的，只是不过喜欢的方式不同。
“沙琅他……”
回去的路上，宋屿心里闷闷的。
唐之书和姜晏互相看了一眼，沙琅的生存能力确实很强，可是在那样的莫亚星上失踪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以确定莫亚星上没有生命体了吗？”
韩濯点头，“嗯，什么都没有。”
“人鱼宫殿里的人鱼和那只海龟？”宋屿皱眉。
“人鱼都死了，他们死的很蹊跷，明明人鱼宫殿没有受到太多波及，他们却还是死得很惨。那只海龟，它不是生命体。”
“嗯？”
宋屿看过来。
“它是一个科技造物，只是模拟了海龟的形态，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沙琅和那些科研人员，有被原始人带走的可能。”
但愿如此吧。宋屿想着，或许应该再去莫亚星看看，可是她一个人终究还是比不上第四军区整个军区的搜索力度，据说下面的地底空腔已经完全塌陷，被挤压成了一团，什么都不剩了。
宋屿和她的匹配者们被安排在一栋别墅里，别墅不大只有两层，八个小房间，以及厨房和两个厕所，这里似乎原本也是宿舍，设备非常简单，但至少够这么多人住的。
宋屿住在二楼，他把邬伶久安排在了他的隔壁，和他们在一层的还有姜晏，楼下是唐之书和韩濯。
不记得饿了多久，宋屿终于吃到了第一顿饭，她特意给邬伶久弄了两条生鱼。
“以前的那些，都过去了，”饭桌上，宋屿对邬伶久说，“以后，姐姐慢慢教你怎么在人类世界生存。”
邬伶久不太懂，但还是点点头。
“首先，吃饭要用筷子或者刀叉，不能直接用手拿。”
之前在原始人实验室，001和509都只有药水喝，被带走后，显然也没有人教过邬伶久这些，宋屿甚至怀疑，人鱼国王和他的孩子们，到底有没有把邬伶久当做亲人。
之前虽然相处了很久，但宋屿一直在飞船或者基地，相对物资贫瘠，邬伶久都是自己去找吃的，现在他的能力被禁锢，就只能吃宋屿给的了。
“好。”邬伶久笨拙的拿起筷子，这对于没用过的人确实不算容易。
“还有，脚不能放在凳子上，”宋屿敲了敲他的膝盖，此时邬伶久正一只脚放在他自己的凳子上，左手环抱着左腿吃东西，“腰也要坐直。”
邬伶久看着好好地鱼，就是吃不到，反而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有点不耐烦，皱着眉抬头，见对面是姐姐，又不敢反驳，只好乖乖听话。
吃完饭，宋屿把邬伶久锁在了他的屋子。
“我，做错了什么吗？”邬伶久问。
虽然对他而言，被锁着是一种常态，与做错事无关，但他不是傻子，只要用心接触人类世界，就会知道，在他们这里，只有做错了事受惩罚，才会被限制自由。
“人鱼宫殿的那些人鱼……”宋屿并不急着走，而是轻声问他。
邬伶久垂下头，“人鱼有一种很隐秘的献祭术，可以夺取别人的力量增强自己，我在意识到那个地方要坍塌后，就……”
“就用那些人鱼献祭，来提高你自己的力量了？”
邬伶久点头，他看向宋屿的目光带着点恳求，“姐姐，你明天再打我吧，我今天真的很累，身上也很疼。”
宋屿摸了摸他的头，“他们，一直都是那样对你吗？就像在人鱼宫殿那样。”
邬伶久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们不重要，姐姐，我从没在意过他们怎么对我。”
是啊，从没在意过，所以无论是他们的咒骂，还是拿他们献祭，在邬伶久那里都不足以引起任何情绪波动，倒也公平。
“你是为了救我们才那么做的，这件事我没有立场怪你，”宋屿说，“只是下次再这么做，记得先跟姐姐商量。”
邬伶久点点头。
“虽然你没做错什么，但姐姐想把你关起来一会儿，大概两三个小时，可以吗？”
邬伶久点头。
“你房间里有水，也有糖果，你自己吃。”
听见糖果，邬伶久还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