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正坐在办公室批改试卷。
他现在心情不大好，越改越火冒三丈。
一只手揪着自己头发，头发惨遭蹂躏，快被扯光了。
想当初，他也是个阳光小伙儿。
现如今，肚子也悄悄鼓起，头发也渐渐稀疏。
势态不妙啊！
“何老师，再扯就秃顶啦！”
后面女老师看了几回后，实在忍不住，一边提醒一边取笑。
何老师将笔一丢，大叹一口气，数落道：“这些崽子们简直要气死我！这么简单的题，课堂上讲了又讲！还是有这么多做错的！真想一个个揪出来打一顿！”
女老师捏着减压的小黄鸭，笑：“那可不行！你想上头条被全国人民谴责吗？搞不好还会有一批律师跑出来告诉你犯了哪一条，哪一款，会判多少年！想想就好啦，切勿付诸行动哦！教书育人要谆谆教导、诲人不倦，戒骄戒躁……”
何林伸双手投降，却翻了个白眼：“说得比唱得好听！”
“叮铃铃铃……”
办公室角落那台几百年不响一回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们两个一跳。
还以为闹鬼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那台布满灰尘的电话一直在响。
“我还以为是个摆设，没想到还能打通啊！神奇！”
何林看了一眼，并不去接。
重新拿起笔，准备继续批改试卷。
女老师也不想理。
可那电话响得很执着，很吵。
于是，她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走过去包了灰尘密布的话筒，提起来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您好，请问是鹿林中学高二办公室吗？”
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声从话筒里传过来。声音很年轻，低低的，听起来有点怪。但要说哪里怪，一时又说不上来。不会是大白天闹鬼了吧？
女老师看了看话筒，又看了看窗外的朗朗晴天，球场上奔跑的学生，再看了看埋头批卷子的何林，确定不是闹鬼，问：“请问你找哪位？”
“请问何林何老师在吗？”
对方问。
原来是找何林的。
竟然打这个电话找何林！谁啊？
她回头看何林，何林正准备继续改卷子。
“你稍等。”女老师将话筒放到桌上，转身叫何林：“何老师，是找你的！”
“啊？”
“我？你确定？”
何林回头指指自己，难以置信。
女老师回到座位，口型道：“女的。”
何林将电话接起来，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是何林，请问哪位？”
“何老师，你好。我是……”
云皛迟疑了一下，把何林听得眉头微微皱起。
“我是白书翃的朋友。我叫云皛。”
她是为白书翃打的这通电话，她觉得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好。
“云皛？”
何林奇怪了，她不是书翃那吹上天的女朋友吗？
怎么变朋友了？分手了？
书翃怎么没提起过？
等等，她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他记得三年前白书翃还跟他洋洋得意地吹过：“三年内我们必定会结婚，你现在开始可以准备红包了！”
就这过年的时候，他还在微信里取笑过他：【三年都过了两年了，什么时候摆酒啊？】
当时书翃没有回他。
他猜测是小情人间闹了矛盾，不想提。避免他烦心，他也没有追问。仔细想想，今年带毕业班，工作实在太忙，他和书翃好像好几个月没联系了。
这小子真是，他不找他，他不找他。
晚点找他算账！
可他女朋友为什么要找他啊？还打到这个电话上来。矛盾闹大了？那关我什么事啊？
“哦，你找我什么事？”
何林试探着问。
云皛道：“你现在说话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何林看看办公室，只他和女老师两个，其他人都上课去了。
他道：“方便啊，你说。我下午没课。你和书翃怎么了？怎么打到这个电话来了？”
原来他也知道她。
既然如此，她就开门见山：“你知道书翃的家在哪里吗？我想找他。”
“书翃家？找他？”
何林有些消化不良，道：“书翃不是一直在菩提吗？他没回来啊，他要回来肯定找我。怎么，你们分手了？你的意思是他躲着你？”
云皛低低嗯了一声。
何林听了，暗骂白书翃什么时候变混了。道：“他们家原来在黄泽山，后来在本岛买了房子，他爸爸妈妈现在住那边。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能躲着不见呢！你们不会有什么经济纠纷吧？”
何林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云皛道：“那倒没有。”
“那就好。”
何林松了口气。
“那你知道他在菩提哪里吗？还有，请问……他父母的住处方便告诉我一下吗？”云皛知道，这样问很奇怪，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何林道：“他一直跟我说在老地方住，老单位上班。合着都是骗人的？他父母在小凤街（也是杜撰的，别认真。），你如果想来，我带你去。这样，我加你微信吧，晚点把定位发给你。”
何林说到一半，才想到应该要跟白书翃确认一下怎么回事。万一女方有什么毛病呢？
可当初他把自己女朋友都夸上天了，好像全世界女人都不如她一样。
这是看清真面目后幡然醒悟了？
“好！你记一下。”
云皛将手机号报给他。
何林说记下了，将电话挂断。
什么情况？这是？他拿起手机，调出白书翃的微信，发现真的好几个月没聊过了。想都不想，拨了视频电话过去准备骂一顿，却不料一直拨一直没人接听。
不接？他发信息过去。等了几分钟，无人回应。又拨电话，提示拨打的号码不存在。不存在？他翻出通话记录一看，两人两年多没通过手机号码打电话了。
……
再拨视频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这小子，莫非连自己都躲？是犯什么事了？还是被骗到缅北去了？他打电话给其他几个哥们儿询问，大家和他的情况差不太多。
“书翃？我最后跟他联络是过年的时候互发过祝福。”
“不知道，这小子自从谈恋爱后就不太理我们这帮哥们儿了，我恨他！”
“你都联络不上，我还能联络上？哦，前天路上碰到他妈妈买菜回去，人还是挺和蔼的，就是几个月不见，沧桑了好多，白头发也多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何林一想，真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