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旺意味深长的话让宋婉身子一僵。
一直关注着宋婉的许悠悠察觉到了这一点，顿时更确认自己的猜想了。
她打着哈哈：“大旺叔真会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认识那里面的人呢？”
“我就是知道你们不可能认识他们，才着急把这小娃娃拎回来。”牛大旺叹气，“好在是我，不然可就麻烦了。虽然牛棚那边的人各有各的本事，但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你这小娃娃，说说为什么去牛棚？万一有其他人看见了，我也好替你解释。”
被所有人盯着的宋志捏着衣角，“我，我就是想跟着赵祥哥哥他们上山找野菜，我还没去过山上呢…”
“没想到经过牛棚的时候摔了一跤，是一个爷爷把我背过去的，他还给我脚治好了。”
宋志扒拉着裤子，露出右脚脚踝。
那地方确实有一抹红色。
牛大旺脸色缓和了些，“宁老啊？以前他还给大队上的人治过病呢，就是后面……唉，不说也罢。”
确认了宋志去牛棚的原因，牛大旺也背着手从后门离开了。
知青院里，宋志眨着眼睛看向其他人。
“我错了，不应该偷偷跟上去的。”
“什么错不错的？怪我们这几次上山都没带你去。”刘磊大手盖住宋志脑袋，“不过这天气可不行，这样吧，等天放晴，你磊哥我一定带你上一次山。”
宋志 ： ?????
“真的吗？！”
“我们拉钩！”
“拉！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唐明三人也一一和宋志拉了勾，才离开。
这几个人一走，许悠悠就看着宋婉姐弟不说话。
这微笑的模样，让宋婉有些心慌。
“我去烧点水，让小志抹一下，正好等会儿找野菜的几个人也该回来了。”
“悠悠姐，我去帮忙烧火啦！”
姐弟俩都不用对眼神，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堂屋。
许悠悠也不气恼，至少得在一块儿住两年，早晚能弄明白这事。
至于她为什么想知道这事？
一个是因为她八卦。
另一个则是因为，她惜命。
许悠悠知道过几年牛棚里的人会陆续平反回城，一个个也都是大佬。
但就像牛大旺所说，那些人有本事，却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很多年代文里的主角都喜欢和牛棚的人结交认识，给予照顾，给自己的未来铺路。
许悠悠也想啊！
但她不敢。
这会儿还面临着两次死在靠山屯大队后山的危机，哪里有时间想其他事？
如果不是住在知青院，许悠悠都恨不得住进小说空间，实时盯着几本小说的变化！
牛棚那边，太多人盯着了。
她这个小炮灰过去被发现的可能可比主角们大的多。
一旦被发现，她不是进牛棚，就是去农场见李大壮。
这两个，确实会改变很大的剧情，但这种改变剧情的办法也没比嫁人好多少！
炮灰，得有炮灰的自觉。
许悠悠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在确认宋婉姐弟和牛棚那边有关系后，许悠悠有点紧张。
这姐弟俩，不会又给她开出一本小说来吧？
很多人独处的时候非常容易越想越乱，许悠悠就是这样。
回屋里看报纸，报纸上的字压根就不入脑。
她发现自己根本等不了让时间拨开宋婉姐弟身后的云雾，她想立马知道他们身后是什么。
厨房里。
宋婉宋志默不作声地添柴烧水。
火舌舔舐着锅底，锅内的水温缓缓升高。炽热的火浪扑面而来，烘干了宋志湿漉漉的头发。
宋婉看了看周边，没看到人才开口，“东西送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宁爷爷说会给大家熬姜汤的。”
宋志语气低落的很。
这次被人发现，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爸妈了。
都怪他。
要是他等会儿再去，就不会和赶车的牛大叔碰上了。
“送过去就好，这天气容易生病。”
宋婉摸了摸弟弟脑袋，却发现这家伙埋着头掉眼泪。
“怎么哭了？”
“我应该小心点的。”
宋志抽泣的声音止不住。
他岁数是小，但他清楚牛棚意味着什么。
如果被人发现他们俩和牛棚的人有关系，他们也会进牛棚。
宋志不怕吃苦。
但他怕爸妈生病，外面没人能搭把手。
第一次去牛棚的时候，宋志就哭了场。
牛棚里的人只能睡茅草堆的“床”，盖的也是有窟窿的烂被子。
那里环境很差，差到宋志一想到爸妈在那里就想哭。
从牛棚回来后姐姐告诉他不能哭，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爸妈在牛棚，万一他们也进牛棚了，就没人能给爸妈送东西过去了。
“小志不哭。”
宋婉抬手拍着弟弟后背。
这事又怎么能怪他呢？
怪只怪自己这个姐姐没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牛棚，每次只能让弟弟去。
她还只是有次跟着男知青去找柴的时候，顺手割了几把草，借机去了一趟牛棚。把草丢进牛槽的时候，远远看了眼爸妈。
除了那一次，宋婉再也没去过了。
昨天姐弟俩去厕所的时候，让宋志去了一趟。
回来说这两天下雨，爸妈和宁爷爷住的屋子漏雨漏的比他们这边还厉害，只有几个角落不漏雨。
宋婉听了，恨不得跟爸妈换个地方住。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能找知青院前面住着的菜花婶换了几块姜，说是给后院的人煮汤喝。
姜留了一块，另外两块让宋志送去了牛棚。
也就是这一次，让人抓住了。
宋婉不知道刚才那一番话有没有忽悠住牛大旺和唐明几人，但她清楚，那番话没有忽悠住许悠悠。
下地第一天，小志就跟她说过许悠悠看到他偷摸出后门……
哪怕会被人发现，也请再晚点吧。
她还想给爸妈弄两床厚一点的棉被，弄两件厚些的棉衣。
牛棚的冬天，不好熬啊……
可老天爷似乎一点也不眷顾宋婉，不眷顾宋家。
“怎么了这是？你俩怎么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