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此时真的快疯了。
且不说之前两个人拼了老命才把那只巨大的怪鸟撕成了碎片，尤其王玖那眼里的猩红快要冒出来一样，整个人像是在垃圾堆里饿了三天捡食的野狗。
生生地用消防斧和牙齿，就将那只长着人头的怪鸟硬生生扒骨拆肉，把量词从“一只”变成了“一地”。
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被怪鸟险些将半个身子都剖开。
刚结束战斗那会儿，还是小曹一只手卷着拖拉一地的肠子和乱飞的脾胃另一只手掀开王玖肚子给他一股脑塞了回去。
但是当不抱希望的小曹看几乎都放弃治疗王玖的时候，他身上的肌肉开始不断的扭曲蠕动收缩，膨胀。
断口处无数细小的肉芽与蓝红色的血管纠缠交织在一起，飞速的缝补着王玖身上巨大的创口。
甚至有些伤口处的小小肉芽感应到小曹手掌的接近，好像是领地被侵入的小蛇一般昂首吐信，仿佛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他一时间都有些难以分清眼前的王玖到底是人还是一只怪物。
这个想法在他眼睁睁看着王玖身上的所有致死伤痕在10分钟内全部消失之后，
达到了顶峰。
但他没说。
因为王玖肩膀处被撕裂的伤口里，一排怯生生的墨色眼瞳盯了他一会合上了眼。
喉咙处新长出来的嘴巴，更是对着小曹轻轻的嘘了一声，似乎在告诫他不要多说话。
本体依旧在昏迷着。
小曹把兜帽带上，
不说话装高手。
然后他便亲眼目睹了凭空出现的欧先生以及许久不曾见面的几人。
在被欧先生的气场压倒之后，小曹一时间没看住，原本还昏迷在地的王玖就已经搭着自己的肩膀对着欧先生笑嘻嘻的挑衅了。
草。
他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感受到欧先生宛如实质性一般的锋利目光向着自己扫射过来，皮肤上针扎一般的疼痛并不能减轻小曹心中的绝望。
累了，
毁灭吧……
这家伙就和二哈一样，让他玩够了就老实，
玩不够就坑队友。
你就浪吧，活爹。
一浪一个不吱声……
看到王玖的瞬间，欧先生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惊诧，但是转而被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故人相逢的喜悦冲淡，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区区一个学生，竟然想要审判作为校长的我吗？”
“学生？？”
王玖右手扶住小曹的肩膀，另外一只右手竖起食指在身前摇了摇。
“No, no, no，亲爱的欧先生，我现在是这所学校里正规的校医哦~
我的前任他在去世之前已经将校医的位置传给了我，而作为这所学校里面为数不多拥有正规行医资格证的医生，我想我有权利也有义务，接替这个神圣的职业。”
校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有些惊诧那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懵了一会儿，脸色变化多下还是没接这话茬。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反驳王玖的言论。
现在轮到小曹懵了，
感情你真的还有行医资格证啊！
不过，真的会有人放心让你帮忙治疗吗？？！
似乎是小曹的目光过于强烈，王玖原本放在他肩膀上的右手，有些嫌弃的弹了一下他的脑壳。
“你说的对。”
欧先生沉默了片刻，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笑容，转过头去对着还站在走廊里的几人和蔼地道：
好了，孩子们，不要在这里发呆了，去好好学习。在后天的期末考试里，希望你们都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说罢他转头就走了，丝毫没有留恋。
似乎和王玖多说一句话都会嫌晦气……
“哥！哥！！你……又没死！”
见校长消失在大门口，小老弟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一张嘴就尽显高级情商。
王玖黑了脸。
什么叫又没死？
你小子有这张破嘴还能活这么大，一半靠家世，一半靠命硬。
又一次被王玖救了下来，这次几人看向王玖的目光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而是浓浓的感激之情。
就连不善言辞的小绿也微微欠身给王玖鞠了一躬。
“害，没事儿没事儿。”
王玖笑呵呵的扫视了一圈儿，目光在柳如烟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
婉拒了褚寒递回来的所谓的“遗言”小虫子，转而像是劝他放心似的在褚寒的手背上拍了拍。
小紫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都被小绿制止，她看向王玖的眼神中不加掩饰的，满满担忧。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到王玖如今的样子。
互相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一些已经吃完午饭的学生和鬼教师已经开始逐渐返回了教学楼，因为现在规则愈发严格，各个玩家只能约好下次时间回到自己的教室。
王玖哼着歌，踢拉着人字拖走到几乎是走廊最后一间的教室门口。
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之前几人一起走的还没什么感觉。自己刚才总觉得一点儿别扭的地方终于在独身溜达之后找到了。
影子！
或者说倒影！
王玖左手拿出了消防斧，小心翼翼的凑到了最近的玻璃窗前，端详着眼前的倒影。
依旧是自己熟悉的那副面孔，还算俊秀的脸庞上有些没抹干净的黑灰，乱糟糟的长发被弄成一个大辫子，随意的甩在脑后。
右肩上多出来的一只精壮手臂随意的耷拉着，左肩膀上白大褂被撕扯开的破洞里还能看见一排由上到下逐渐缩小的眼珠在叽里咕噜的乱转。
怪不得总感觉有点晕……
他右边的肋骨下方还有一个凸起，伸手撩开已经残破的白大褂，他却发现了一排类似鱼鳃一样微微凸起的器官，随着自己的呼吸不断起伏着。
“傻了吧，小子。”
喉咙上的嘴一张一合，言语里满是嘲讽。
明明和自己的声音没什么两样，但是王玖愣是从这个语调里面听出了熟悉的意味……
“嘴哥？”
“……”
喉咙上的嘴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消化王玖给自己起的这个听起来就丑丑的名字。
好半天才冷哼一声，有些不爽的道
“早就跟你小子说，少用那把匕首……现在好了，一受伤就开始长些奇怪的东西，再多受几次伤，你就变不成人喽”
“好耶！！！
这多酷啊！！！”
王玖兴奋的一句话将嘴哥酝酿好的其他话直接噎了回去。
嘴哥还想说什么，但听到王玖已经开始哼起歌走进教室，便也只是张了张嘴便不再说话。
似乎每次说话都要费他很大的力气，
而王玖却浑然不在意，甚至坐到座位上之后伸手掰开自己喉咙上的嘴，摸了摸牙齿。
“嗯，不愧是我的牙齿。”
洁白清洁，没有牙垢。
在他第三次把铅笔末端的橡皮放到喉咙上的嘴里轻咬的时候。
嘴哥终于忍不住，狠狠的将铅笔“呸”到了一边儿。
“不是，
你有病吧？？”
“是啊……”
王玖很坦然，
“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治病的吗？”
草，
嘴哥一看王玖这贱样就来气。
“我真的（*&…&￥%……&…？”
诶！
在嘴哥刚开始输出的时候，王玖就直接一伸手捂住了喉咙。
“这可不兴说啊，老骂人会折寿的！你现在长在我身上折的可是我的寿！”
分这么清楚！
“我香蕉你……”
嘴哥还想开口，王玖突然用小拇指在鼻子里面狠狠一搅和，扯出一块黄褐色的固体，放在了喉咙面前。
嘴哥“……的英文是banana……”
妈的，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