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丢了个人，不知生死，必有蹊跷。
冷霜收拾妥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一脸严肃地对她说，“真想知道？”
苏缈点了点头。
“翠珠是大皇子安排的人。”将杯里的茶水饮尽，冷霜又添了句，“后面的话不必说了吧？”
苏缈小吃了一惊，翠珠竟然是有身份的，如果真是叛徒，那么结果无非是一个死字。
至于怎么个死法，苏缈并不是很想知道。
“霜姐，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得到殿下的赏识，赋予重担。”苏缈一把抓着冷霜的手，拼了命地晃着她恳求道。
“别，我可比你小。”冷霜被苏缈晃的不行，实在想把她丢出去。
“小霜霜，教教我，我要变强，有朝一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回去睡一觉，你就做到了。”这‘一人之下’，对苏缈来说或许真是条捷径，可惜殿下的性子琢磨不透，这条路风险也大。
“你是说我在做梦吗？”
“我是真的虚心向你请教的！”
“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前一天还说我‘骨骼惊奇’，没多久就说我‘资质平平’，生生埋葬了我的习武之路！”
那会儿在雅园，苏缈真是求学若渴，不仅想学点医术，也想学点武艺傍身。
毕竟原先也是武将世家，只是有大哥宠着，也不把心思放在这些身上。
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只能靠自己，可是冷霜却直接泼了冷水。
“你丫鬟身子小姐脾气，能吃苦？”冷霜回道，怕不是坚持个把月就放弃了。
当然这最关键的原因是某位殿下嫌弃苏缈陪着他的时间少了，手也变粗糙了，要她编个由头让苏缈断了习武的心思。
这自然是不能说的了。
“我不怕，你教教我，真的真的。”
“你呀，就记得听殿下的话，保你无虞。”说完冷霜一个翻身，上了榻，双手环臂阖眼休息了，“行了，我要睡了。”
“小霜霜~”苏缈喊了几声，也不见她搭话，反倒默默地转过身，背对着她。
苏缈只得离开，出门前还听她说了句，‘把门带上。’
没人性的冷霜，人如其名。
几日后，新制的衣袍送了来，还准备了月事带，赶巧用上了。
穆嬷嬷真是周到。
如此这般，苏缈除了楚枫在的时候，要跟着伺候，其余时间还算自由。
每当他去上朝或是外出时，苏缈便会和穆嬷嬷他们一块儿，打打下手。
穆嬷嬷是个勤快的，不仅要亲自把关楚枫衣食住行，还会亲自替他缝制长靴，纳鞋。
她还十分喜欢讲一些楚枫儿时的事情，她乐意与众人分享那个让人赞不绝口的二皇子殿下，丫鬟小厮们闲来无事也会凑凑热闹。
这日苏缈就和穆嬷嬷他们一同在院子里边做事边聊天。
“我们殿下小时候那可是聪明得咧，三岁就熟读四书五经了，连授课的太傅都赞不绝口的。”
“殿下谦逊有礼，聪敏过人又长得讨人喜欢，陛下能不疼他，那会儿好东西三天两头都往娘娘这送。”
“万万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穆嬷嬷在楚枫四岁的时候出宫回了穆家，因为穆嬷嬷的唯一儿子战死了，那孩子当时不过十五，哭着喊着要立功要做将军...
结果人没了，连尸身都叫人戳出不知多少窟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穆嬷嬷因为刺激过度，躺了半年，后来又看见了一岁的穆灵，当时就觉得亲切，好像又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于是就去了穆雅清那里，照看穆灵去了，所以这孩子是穆嬷嬷从小养到大的，和亲生的一般无二。
“嬷嬷，那些不好都过去了，往后都是好事。”
“苦尽甘来啊，嬷嬷。”
“是啊，是啊。”
众人都安慰她，苦难熬过去了，后头都是福气。
“咳，老婆子我没啥，现在多好，殿下也平安长大的，小灵也懂事，哪天他们的事要成了，我还得帮着带孩子，那得多忙？”
说着说着穆嬷嬷感觉已经看到孩子在向她招手了，看来有些东西也得备着了。
苏缈听着有些心酸，穆嬷嬷的一生都耗在了穆家。
穆嬷嬷私底下和她说过，她没有丈夫。
她年轻时被穆家老太太安排到了穆仲的三弟房里，不为别的，只为了在出征前留个种。
因为情况急了些，什么都没有就被一顶小轿子抬进了屋。
穆嬷嬷说起那晚来，还颇有些迷茫，她当时脑子都是晕的，只记得最后那人说，‘等我回来’。
结果自然是没等到的，那次出征穆家三子去一子归。
穆老太太当时就晕死，醒来后精神也大不如前，没多久也去了。
彼时她已经怀胎数月，这孩子的存在更显珍贵。
后来孩子出生，上了族谱，延续了三房的香火。
只不过穆嬷嬷却没有正式的名分，算通房？算侍妾？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能待在孩子身边就足够了。
后来穆仲有安排她另嫁，她没同意，孩子也大了，她的身份对孩子来说也算不得好，正好穆雅晴要进宫，她也就自请跟在身边伺候，也好帮衬一二。
苏缈为她打抱不平，穆嬷嬷却笑着告诉她，“那都不算什么，我也没觉着多委屈。”
“我和你说句心里话，你可别往外说。”
苏缈看她神神秘秘，问了句，“什么？”
她说，“三公子，我心里有他。”
穆嬷嬷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
一个她偶尔偷偷瞧上一眼就小鹿乱撞的人。
现在的穆嬷嬷心里头全都是穆家，正如现在一颗心就记挂着楚枫和穆灵灵两个。
穆嬷嬷又在继续说着自己听到的趣事儿，苏缈看她讲的如此生动，未必全部都是旁观者的身份，有些可能是她的自述也未可知。
偶尔向她看来时，苏缈也会应和两句，或许真的是历经千帆，回头看，都是小风小浪，不值一提。
“苏缈，殿下唤你。”冷霜立在院子门口喊她。
“好。”苏缈放下手中的活计，和穆嬷嬷说了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去吧，去吧。”苏缈走后，穆嬷嬷还同其他丫鬟们说，“小苏这丫头是个机灵的。”
冷霜和苏缈来到楚枫的院门口时，就已经听到里头的谈笑声。
楚枫在装傻，那么必定是外人。
冷霜指了指书房，示意苏缈进去。
因为有客在，苏缈一进门便行礼道，“请殿下安，不知唤奴婢有何事。”
“缈缈，你来了。我得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呵，小宫婢，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