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孟宴臣猝不及防，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滞住，就连预备好的“喜欢就好”这四个字，也愣是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而当他慢慢回过味来，凌云致正好将手腕举到眼前，边晃边问：“好看吗？”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不好看，多戴几条。”
此话一出，凌云致瞪大了眼，就连孟宴臣自己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落针可闻。
后来也不知是谁先笑出声，凌云致顺手推了一把，“学人精！”
孟宴臣不退反进，双手环抱住她，笑容灿烂，“好看，好看，特别好看。”
笑过一阵，他箍着人，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声音轻轻地问：“周末去逛街？”
“逛街干什么？”
“多买两条。”
凌云致又羞又恼，孟宴臣嘴角难压，厨房里很快又充满了温馨快活的空气。
稍稍安静后，两人齐齐盯着狗粮发呆，胳膊被他掌心捂热，孟宴臣又摸索着向下去捉凌云致的手，然而一握，笑容却蓦地淡了，“手好凉。”
她的体温向来要比他低上一些，但今天尤甚，两人挨着的地方热热乎乎，可一远离他就低得过分，到了指尖，几乎是冰凉凉的。
“生理期嘛。”凌云致身体轻轻晃了一下。
顿时怀抱收紧，“嗯，听说会畏冷。”
“听谁说？”
“网上。”
凌云致乐了，“你还会在网上搜这些？”
“因为不懂，”孟宴臣说：“我希望你好受些。”
嗓音低沉醇厚，语气平淡不邀功。了凌云致说不感动是假的，何况她知道孟宴臣不会花言巧语，向来求真务实。
“你——”
“汪汪！汪！”
凌云致刚张开嘴，就被突然响起的两声狗叫打断。
凌绝顶前爪一蹦一蹦，急得直舔嘴，当它看到爸爸妈妈齐齐低头看过来，更是激动，上前叨叨这个，再叨叨那个，一边扭一边嘤嘤嘤。
人与狗的悲欢并不相通，它想吃饭。
“顶顶饿啦？”凌云致宠溺地笑了一声，把手从孟宴臣掌心抽出。
只是她刚一动作，孟宴臣就用力握了一把，“我来。”
他试了一下温度，然后端起碗，轻抚了下凌云致的后腰，随后大步离开了厨房。
凌云致忽然觉得有点冷，摸着手臂小步跟了上去。
落地窗前，孟宴臣倒完狗粮，正惊讶凌绝顶怎么没冲上来，一回头就发现它被人控制住了。
“不可以。”
凌绝顶嘤嘤叫着，眼神直勾勾盯着饭盆，身体蠢蠢欲动。
但凌云致一直没有松手，“不行。”
直到它安静坐稳，又过了约五秒，凌云致才放开手，飞快地拍了一下狗屁股，“吃饭！”
一声令下，凌绝顶立刻起身跑去饭盆前，大口开炫。
它新换了一个粉色的碗，中间有各种凸起，将狗粮分成沟沟壑壑的好几部分。刚刚放粮的时候，孟宴臣以为凌云致是因为漂亮可爱才买的，但现在他好像知道原因了。
凌绝顶太小了，又流浪过，进食习惯不是太好，虽然不护食，但是又馋又急，一喂饭就跟遭了灾荒似的，而这个碗底部不平，再怎么急也只能一部分一部分吃，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下来了。
凌云致一脸欣慰地垂着笑眼看狗，察觉到视线，解释道：“它聪明，教几次就知道了，是个省心的孩子。”
“是你的功劳，你教育得好。”孟宴臣看着她，语调温柔，目光幽深。
凌云致当场一个哆嗦，忍不住偏头，“能不能好好说话。”
孟宴臣丝毫没觉得不妥，“我爸爸就是这样说的。”他拉着她到后面的沙发床坐下。
“以前我过生日的时候——”
年年生日，付闻樱也是这般欣慰地看着他，充满爱意和骄傲，“我们家宴臣是最让父母省心的孩子，从来没让父母伤心过，从来没让父母失望过。”
而每当这个时候，孟怀瑾就会对付闻樱说：“那都是你的功劳，你这妈妈当得好、教育得好。”
孟怀瑾十分肯定妻子对家庭的隐形付出，并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儿女自然也更加尊重爱护妈妈。
“你爸爸是位好丈夫。”凌云致语气赞叹又羡慕。
“是。”孟宴臣微微一笑。在亲子关系上，他或许会感觉压抑窒息，但却从不怀疑父母之间的感情。
互相扶持，互相体谅，是圈子里少见的恩爱夫妻。
就是当年付闻樱屡次刁难宋焰，许沁哭过闹过，他也失望过，但唯有孟怀瑾始终站在付闻樱那边，像座沉稳的大山，包容一切。
想到这里，孟宴臣不禁有些脸热。
那时，他虽然也会附和孟怀瑾的话，对付闻樱说：“都是妈妈教育得好。”
站在儿女的角度，话是真心，但实际上，对这句话的理解和感触没有那么深刻。而刚刚那一幕，作为顶顶的爸爸，他终于理解了孟怀瑾为什么每年都要这么说。
当初他嘴巴一张，应下一起养狗，可现实却是要将大部分精力集中在工作上，他能提供更优质的生活，闲暇时间，也会喂几顿饭，逗弄逗弄，但论起长时间的陪伴和教育，他早出晚归，鞭长莫及。
可他下班回家看到的凌绝顶，聪明懂事，活泼黏人，它或许也调皮乱咬，惹过麻烦，但从来没轮到他头疼。
天上不会掉馅饼，直到刚刚他才后知后觉，在这个家里他享受的温馨和幸福，很多都是凌云致背后默默在做。
落地窗的映影里，孟宴臣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
而凌云致却突然弯下了腰。
他眼皮一低，原来凌绝顶扭着鼓囊囊的肚子跑过来，在两人腿边蹿来蹿去。
凌云致看见，便伸手摸了几下，然后说：“坐下。”
凌绝顶随即屁股一蹲。
“握手。”
凌绝顶又抬起前爪放进她手掌心。
凌云致用力握了握，又换了只爪子，最后摸着它的脑袋直夸，“顶顶真棒！顶顶真乖！”
在一声声赞美中，凌绝顶激动地原地转了几圈，昂首挺胸，“汪汪！”
骄傲得不得了。
见状，孟宴臣也忍不住俯身摸了摸，“顶顶好乖。”
凌云致趁机说，过几天，她打算启用自动喂食器。
自动喂食器，就是说以后要吃干狗粮。孟宴臣盯了一会儿凌绝顶的个头，好像是大了一圈，应该可以断奶了。
他点点头，“你看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