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念言愣住了，而后很快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还以为颜云翳此番来是寻他麻烦，若只是为了一起图乐子，那当然是小事。
他恨颜云翳，恨了快二十年了，明明他才是颜相的长子，颜云翳却“占着”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威风自在享尽荣华！！他却只能寄养在舅舅名下忍气吞声，无法道出自己真实身份！
可相府嫡子的位置迟早是他的，眼下他巴不得用此事控制住颜云翳。
“可以可以。”不仅可以，哥还可以带你玩更花的。
朱念言咽下心中所有不忿，意有所指的朝着颜云翳挤眉弄眼，极尽猥琐。
颜云翳只觉得恶心，抱着卫若蒲便离开了。
颜云翳走了之后，气氛有一丝诡异的尴尬。
很快，尴尬就消失了，颜相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抚着朱念言的衣襟，唠叨起来。
“玩玩可以，不要闹出人命。”
“嗯。”
“闹出人命可以，悄悄处理掉，不要再让这么多人看见，否则为父也保不住你。”
“嗯。”
“事已至此，那个小仆，必须尽快找机会杀了，要处理的干净，不要引得颜云翳的注意。”
“可方才颜云翳已经带走他了。”
“他可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所以孩儿方才才下了死手。”
“你就没有拿捏住他的软肋吗？”拿捏一个人的软肋可是颜相的拿手好戏，当初他就是用大皇子将颜云姝拿捏的死死的。
“有，他有个老母亲，我时刻派人监视着她，若是他不听话，他母亲便活不了。”
“你就是这般拿捏的？”
“孩儿……”
“罢了，反正他空口无凭。”
“嗯。”
“今日这件事情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会传出去，也无妨，他又没死在你这里，再如何传也不过是无端揣测无人会信，根本伤不得你半分，过阵子就都会忘了，言儿你不要记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多谢父亲。”
“方才言儿还是机智的。但是你仓部司的那帮人亲眼看见了，必然心中会有想法，这件事情，还需要言儿平日对他们多加敲打，必要的时候，可以……”一个割喉的手势。
朱念言点点头。
“如今圣上身体日渐衰弱，太子之位很可能马上就要定下来，时局紧张，战事一触即发，你切记要大局为重，谨言慎行。”
“好的，孩儿知道。”
“等大皇子登基之日，便是你和你母亲、妹妹，回归嫡位之时，到时候，颜云姝和颜云翳和他们的外祖都将不足为惧，为父都会一一解决掉，让我们一家人真正的团聚。”
颜云翳抱着卫若蒲，在屋外窗檐下听着这番话的时候。
倔强的脸上，满是泪水。
这就是父亲的阴谋。
借母亲上位，一步步坐到丞相的位置，勾结大皇子，助大皇子坐上皇位，再用皇位除掉他和妹妹还有外祖，最终给他们一家四口腾位子！
好，好你个老东西啊！！！！
颜云翳铁青着脸，一个轻功离开了户部，到了宁时医馆。
诊治完毕后，卫若蒲躺在病榻上，看着一脸消沉的颜云翳。
“大人，我不也等到了今天了吗？”
“大人，只要活下去，希望就在。”
颜云翳眸光一动，昨日妹妹和自己说的话也出现在了脑海里。
哥哥心中难受便要纾解，可妹妹呢？！
他颜云翳这辈子，最难受的事情就是失去了母亲，还有就是清醒后终于感受到了这么多年来妹妹的痛苦遭遇，除此之外，他身为相府嫡长子，又何曾受到过任何伤害。
和妹妹相比，和眼前的卫若蒲相比，他这点算什么？
妹妹说的对，他矫情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卫若蒲，“今日你且跟我回相府，其他的以后再说。”
卫若蒲摇了摇头，鸦羽一般的睫毛，盖住了他半个眼眸，“我家中还有母亲，需得回去。”
“你母亲我已经派人保护，你无需担心。”
“大人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卫若蒲看向颜云翳，“大人不妨明说，我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
颜云翳眉头紧蹙，“我想要他们身败名裂，万劫不复。”想要所有伤害母亲和妹妹的人，生不如死，最后死的猪狗不如。
“好！我帮你！”
颜云翳看向卫若蒲，“我需要你们的证词。”
“你们？”卫若蒲笑了，“大人明察秋毫，竟知道受害的并非我一人。”
“人性的恶劣是藏不住的，它总会露出马脚，让人窥见。”
“大人，证词我会去收集，也希望大人可以保护好他们。”卫若蒲低下了头，“虽然这样做就如同以卵击石，可我们想试试。”
接着，卫若蒲抬起脸，泪水在他的眼眶里面转着，他晶亮清澈的眼神，让颜云翳心中阵阵刺痛，他难以想象，一个人饱经生活的困苦折磨，竟还能有如此清亮的眸子。
他又想起了他的妹妹。
生活将她磋磨至此，她的眼睛也是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杂质的。
“好，我保证。”
卫若蒲含泪笑了，他知道，他的希望来了，在见到颜云翳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这个男子有一颗善良炙热的心，那故作清冷的外表骗不了他。
于是他鼓起勇气，自作主张给他端去了茶盏，并且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伤痕。
“谢谢你，大人。”
风大雪大，宁时医馆却有络绎不绝的人们，没有人关心这个角落的病床上，躺着谁，旁边又有谁，只有人在拿了药，取了方子后，在那里悄悄八卦这两日的重大传闻。
“听说，天泽国出了一位神女。”“她啊，就是丞相府的庶女颜书瑶！”
……
颜云翳带着卫若蒲悄悄回府的时候，已近深夜。
他将卫若蒲打扮成自己的贴身侍从的模样，从侧门进入，此时雪正好停了，四周静谧，只有更夫打更的声音，敲响过一阵，停下来之后，整个世界就更静了。
他们快步走到颜云翳的住所水月苑门前，恍惚间，竟看到了门旁边一个白色的人形状的东西动了一动。
颜云翳吓了一跳，连忙将卫若蒲拉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它”。
“它”动了，“它”还说话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