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样，“大哥”才能多分给他一口零食吃。
大哥家里很有钱，但没有一个长辈管他，每个人只会塞给他一把钱让他吃好喝好玩好。
而李向上正好很缺钱，叔叔婶婶不会关心他上一顿饭有没有吃，只会看心情踢他两脚。
心情好的时候是两脚，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多加上两巴掌。
大哥曾经只对李向上一个人说过，他感觉自己很孤独，问李向上有没有同样的感觉。
李向上三口吃完了一包薯片，嘴里含糊不清的回答他，有的有的，我跟你一样的感觉。
大哥深叹了一口气，那一刻的神情特别像一个压力很大的大人，他转变了话题，对李向上说，
“小怪兽，趴下让我打你一顿。”
因为这段经历总是充斥着各种零食的香气，饱腹的感觉让他并不抗拒“小怪兽”这个称呼。
尤其是他长大之后，在青春期里读过一本小说，其中他很喜欢的一个女角色也提到过“小怪兽”。
那一刻，他感觉那个女孩穿越了冰凉的书页，透过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印刷字凑到了他面前，她红唇轻启说的那句话，好像是说给李向上的。
只要能吃饱饭，只要能有人爱，李向上觉得当一只怪兽也没什么。
而现在，他睁开眼，真的看见了一只怪兽。
从残存的外套跟部分依稀还能分辨的面目能看出，这好像就是之前的外卖小哥。
他浑身得有百分之八十都被覆盖上了那张蠕动的黑泥，身躯**到数倍，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步步向前逼近。
在他的面前，挡着的是一队跟先前李向上见到的少女一样打扮的人，个个荷枪实弹，枪火齐飞向已经完全变异的外卖小哥。
李向上摇摇晃晃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感觉脑子还一片混沌，只有拼命要紧后槽牙才能勉强维持一丝清明。
他感觉到自己整个胸腔里都很烫，从那处先前就隐隐作痛的肋骨开始，整个人好像都要烧起来。
“你你你，你醒了？你没事儿吧？”
身边竟然传来办公室死对头的声音，李向上忍着身体里的疼痛烦躁的看他一眼，然后猛地把他推开。
因为力气太大，死对头又措手不及，竟然直接被掀翻在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对，不是这样的！
李向上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意识，刚刚不是他想推开死对头的，为什么手没有听从自己的指挥，自己就行动了？
然后接下来还有更让他难以置信的，他清楚的看到自己颤巍巍的站起身，艰难却坚定的一步步朝着外卖小哥的方向走去。
喂，这是干什么啊！是去送死吗？别说是那些黑泥了，就是那些炮火也不是闹着玩的啊！
李向上的身体控制权已经完全脱离，他就像是带着一副VR眼镜在观看别人的故事一眼，眼睁睁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走向最危险的地方。
死对头在他身后吓得大喊大叫，连连问他是不是疯了。
李向上很想说我当然是疯了，我要不疯能干出这事儿来吗！
但现在他连嘴也张不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的扼住了，就连喘息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噩梦，一定是噩梦，快点他妈的醒过来啊！
外卖小哥身上的黑泥依旧在飞速的**，一些黑泥长到一定大小，就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某种活力一般，从他身上跳下来，扑腾着去攻击。
虽然大部分都能在枪火之下被炸成碎片，在地上扭动挣扎着试图重新再生。
但毕竟黑泥的数量实在是太多，总会有几个漏网之鱼越过阻击，飞进后面的公司大楼里寻找活口吸血。
“可恶，这小哥是有什么特殊的嘛，为什么这些玩意儿都扑到他身上来！”
被叫做莉娜的少女，凌空一跃躲过一团黑泥的攻击，并顺势一脚把它踩个稀巴烂。
“不是扑到他身上，是这些东西本就是从他身上诞生的！”
距离她最近的高个儿年轻男人冲她使了个眼色，莉娜立刻非常默契的低头，由他打碎自己身后扑过来的黑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就这这些黑泥产生的源头！”
“那只要干掉他，这些黑泥就完蛋了，对吧！”
莉娜高喊着，冲着已经不能算是个人形的外卖小哥呲了呲牙。
“说的倒是轻巧……你别冲动啊！”
男人想喊住她，但已经晚了，莉娜主动卸掉影响行动的长枪管，把自己的武器拆卸成方便近战的短枪，提着就往上冲，
“掩护我！”
“乱来！”
男人高喊着，但已经没办法，只能在她后面提供火力掩护。
莉娜很会利用自己的身形优势，灵活的四处躲闪着，竟然真的翻过不断生成进攻的黑泥，逼近了外卖小哥身前。
她正准备提枪攻击，没料到这些黑泥竟然还能控制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
外卖小哥那条已经变成一堆腥臭烂肉的胳膊直接揽住她，把她狠狠的圈紧怀里，力道大到如果不是莉娜身体情况特殊，一定会被活生生勒断腰椎。
“啊！”
听着莉娜的惨叫，男人急了，提前就往前冲，却在此时听到身后同伴的惊呼，
“喂，你想干什么！”
男人诧异的回头，只见李向上从神情上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步一步非常淡定的穿过枪火跟黑泥的攻击，走到自己身边来。
那气定神闲的状态，就好像他不是处在一个如此危险的境况之下，而是吃饱饭的傍晚在自家小区的草坪上散步一样。
“你要干什……”
男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向上一手按住肩膀，一手捉住枪管。
“你们这样打，打到明年也结束不了。”
“你什么意思？”
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李向上帮他抬起枪管，对准了外卖小哥脑袋的位置，
“即使已经被附身，他本体依旧是个人类，人类自然是有人类一击毙命的弱点。”
“脑干？”
“开枪。”
李向上声音沉稳的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