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充斥着硝烟的城市废墟上空穿梭。
一人一虫皆是艺高人胆大的，丝毫不在意是否会被当成活靶子。子弹、导弹、燃烧瓶......各种武器向他们掷来。赛提斯凭着一对翅膀灵活的躲开各样袭击，克里兹脚下就从未停过，他仿佛不知疲倦，不断跃起、攀爬、用极快的走位躲避锁定。
赛提斯突然感知到身后有危险逼近，他侧目一看，一架失控的飞行器正朝他们撞来。
他压下生理的不适，再度催动双翼，朝克里兹俯冲而去。金发军雌瞅准时机一把扯过克里兹的胳膊，将他甩了出去。他极快的掠过那片地域，坠机的热浪扑来，他险些被迎面扑来的热气流冲散。
克里兹反应极快的在半空中翻了个身，他脚下再度凝成一块精神力实体，轻轻一踩落到地上就地一滚，借势起身继续向政府大楼赶。
“赛提斯——”
他估算了一下他们间的距离，一个起跳跃过军雌身侧，身形交错间他将袖子里的纸条塞到金发军雌手中。下一秒，克里兹落到另一栋大楼顶端，继续向前狂奔。
赛提斯瞥了一眼手中的字条，他虫翼一展飞到高空，磷粉被风吹散，信息素被裹挟着吹向四面八方。很快，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军雌都动了起来。
“快到了，特制玻璃，怎么走？”
他瞥了眼越来越近的建筑，问道。
“怎么走？”克里兹眯起眼，他压下身子，右手向左腰探去，“跟紧我就行了！”
话毕，一把赤红色的长刀突然出现，被他握在手中。逼近政府大楼的瞬间，他脚下发力从高楼一跃而下，长刀出鞘、刀气一甩破开玻璃。哗啦一声，黑发青年踩着碎玻璃滚进楼内，庞大的精神力在瞬间展开，向四面八方探去。
赛提斯扶额，觉得头更晕了。
他果然不该对克里兹·梅这条帝国疯狗有任何期待。
直接破窗冲进去，这放在哪个文明都足以被当做土匪了。
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他翅膀一收，俯冲进大楼。克里兹在他降落的这段时间已经把一众被动静吸引来的人解决了，那把长刀上满是血污。
鲜血在他脚下蔓延，青年却仿佛看不见似的，他示意赛提斯走另一边，“高效。”
“不用我帮你传消息了？”
赛提斯问他。
“对付没什么脑子的蠢货，一道消息就够了。”克里兹嗤笑道，“我不清楚你的部下，但我了解我的副官——等着看吧，看谁笑到最后。”
赛提斯点头表示了解，转身要走。
“对了，见到人就杀了吧。”
他诧异的转身，不太明白克里兹又在发什么神经。
“在这种场合你最好听我的，到最后你会感激我的，白痴。”日常骂完赛提斯，克里兹给他指了个方向，“还不快去？我们只有半个系统时了。找到后带走，警报灯做信号，不用等。”
赛提斯点头，他展开翅膀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目送碍事的家伙离开，克里兹才将目光施舍到那群赶来的星盗身上。他舔了下尖牙，赤红色长刀对准了为首的路人脸。
“虽然没见过你，不知道你值几个钱。”他低笑两声，摆出进攻架势，“但我还是希望你的赏金换算下来能替你买个棺材——”
......
一路狂奔，赛提斯触发了不知多少警报。他的视线在一张张门牌上扫过，不是、不是、还不是......前方有几道黑影，他看也不看，直接用翅膀探过去抹了那些人的脖子。
军雌的天性是服从，他们无需思考命令的对错，只要照做——
克里兹能害他什么？命、名声，或者别的什么？无所谓，反正他什么也不剩了。
烂命一条，要是对文明有用，那就拿去。
他给得起。
......
“报告。阿什兰副会长，阿兰元帅想见您。”
戴维翻阅资料的动作顿了下，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将纸质书翻了一页，“让他预约。”
“他说，事态紧急，一定要见您，就现在。”
“让他走，”戴维头也不抬，“保守派本次的态度很明确，不用再试探。”
来汇报的雌虫也很为难，夹在两座大佛间他怕的不行，生怕得罪了谁。见他这么犹豫，戴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直接联系警卫，“把路德维希·阿兰拖走，以后他的预约不用应了，也不要让他以私虫的身份进入雄虫保护协会。”
挂断通讯，他瞥了眼那雌虫，“下去吧。”
“是。”
......
“是这里吗？”
“是这里。”
一伙星盗按着得到的情报摸到大酒店不远处一栋小二层仓库，他们拿上手中的武器冲了进去。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军雌的翅膀和赤色的重火力压制。
惨叫声从小仓库里传出，被大部队保护的两文明使团却头也不回向远处赶去。
夏里·帕里斯啧啧称奇，“你们是怎么判断梅先生的命令的？”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命令。”
最熟悉克里兹的习枫领命跟在使团边，他手中持枪，眼神坚毅。
“他只是相信我们和你们的军队会拼死保护使团，并撑到他们拿到联络设备赶回来时。”
克里兹那家伙预判的好啊，真让他预判到酒店里有窃听器，让他预判到银蓝联邦有布置人手进来，有和外界联系的渠道了。他倒是聪明，也是真的有自信，扯着虫族的赛提斯·柯克兰一起行动，两条大鱼同行替使团吸引走了一大批火力......
和杀死克里兹·梅比起来，已经被搅黄的差不多的和议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深呼吸，“去找掩体躲避，直到他们回来。”
【“指挥官不是万能的。”】
上次这句话出现，是在一场惨胜后。当时那场战役，克里兹·梅其实另有打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传出去的撤退指令没传到一线，而那些坚信指挥官不会出错的赤色士兵拼死守住了战线。待行军异常的消息传回主舰，已经来不及了。
那天克里兹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壕里，呆呆地望着那些不久前还熟悉的、鲜活的生命丧失最后的温度，说出了这句话。
【“克里兹·梅何德何能，让你们信任至此，豁出性命......他真的不配。”】
他是他的副官、他的朋友、他的同学，他记得他的喜怒哀乐，他记得他们在军营里度过的这些年里的一切。当克里兹说出这句话时，他又怎么会没有印象，又怎么会不明白。
几乎立刻，他就意识到克里兹·梅想做什么了。
他真敢押啊。
习枫都不敢想，为什么克里兹·梅如此自信他能明白他的暗语。
如果他遗忘了这件事，或者他只把他的话当成一句谦虚，那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满盘皆输也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