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数双和自己相同的眼睛看着，季向眠猛地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泱的呼吸拂在耳侧，让他猛地一抖。
“很好看。”
顾泱摩挲着他的手背，下颌搭在季向眠肩膀上。
季向眠浑身僵硬，被迫一一看向墙上的照片。
那些照片有一部分是三年前拍下的，被挂在正中央的墙壁上最显眼的位置。
剩下的照片围绕着这些照片，有一些是季向眠昏睡的时候。
更多的，是季向眠逃走的这半个月中拍下的。
让季向眠忍不住发抖的是，这些照片中不仅有他出门在路上的。
还有在他租的那栋小房子里，他坐在沙发上，吃到好吃的外卖眉眼微弯。
他和周晟见面，车子在路上，他侧着脸，脸上是光怪陆离的光。
顾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轻笑着道：“这张照片拍的不错，很漂亮。”
季向眠控制不住的发抖。
因为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或许自己对顾泱的了解还不够深。
季向眠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这些照片，都是谁拍的？”
顾泱沉吟：“有私家侦探，也有我自己拍的。”
季向眠深吸口气：“可我从来都没发现过。”
顾泱双手搭在季向眠的肩膀上：“你那时候很开心。”
他的声音莫名低落下来：“我不想打扰你。”
季向眠捏起手，半晌没有说话。
666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了？”
季向眠思索：“没有，我就是有点庆幸。”
666：“？”
“庆幸什么？”
“庆幸我在小房子里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比如光着屁股裸奔。”
666差点喷了：“你神经病啊！”
“不过我家小顾狗占有欲这么强，我更喜欢了嘿嘿。”
季向眠身体颤抖，控制不住的愤怒和羞耻。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顾泱拉住季向眠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这话你说过很多次。”
季向眠倏然转头推开了他，对他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盯着顾泱，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最后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顾泱哭了。
他唇角还弯着笑，只是笑意凄惶，眼角大颗大颗的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季向眠抿紧了唇：“明明是你把我关起来了，你还这么……变态的跟踪我。
现在你又哭什么？”
顾泱把季向眠抱进了怀里。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还是能清晰的落进季向眠的耳朵里。
“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有了，你还是不爱我。”
顾泱抱得很紧，连季向眠想看看他的表情都不行。
他听到顾泱的呜咽，大男人弯腰额头抵在他的脖颈，委屈的要命。
季向眠哭笑不得：“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泱一滞，双手很没有安全感的拽住了季向眠腰间的衣服。
“你能不能不离开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能不能，别走？”
季向眠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他后背上。
“顾泱，你应该知道，爱不是胡作非为的借口。”
他缓慢却坚定的把顾泱推开，爱怜的看着他。
被那双星子一样的黑眸看着，顾泱产生了一种季向眠也深爱着他的错觉。
他的心被揉碎又拼起，交错浸泡着蜜糖和盐水。
顾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陡然发现面前的人削瘦了很多。
他穿着白色的睡衣，脸色却比衣服还白。
原本合身的睡衣现在挂在他肩膀上松垮晃悠，露出白皙的锁骨。
被他抱着的时候都轻飘飘的。
可他原本并不想这样的。
摆在面前的路好像都已经被堵死了，他已经毫无办法留下眼前这个人。
顾泱垂下了脸，木然开口：“对不起。”
听到了一切的666：“？？？你小汁是不是被这狗东西忽悠瘸了？”
他怎么记得季向眠回到这个世界，初衷是因为他渣了顾泱。
现在看着顾泱一脸愧疚悲伤，季向眠表情温柔，像是原谅面前不听话的孩子。
谁，渣了，谁，来着？
季向眠拍了下顾泱的肩膀，诚恳道：“我为我三年前伤害你的事情道歉。”
顾泱肩膀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抬头。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张姨慌忙走了出来：“来了来了！”
顾泱皱起眉，拉着季向眠走出房间，还不忘回手把门关上。
这个房间的秘密他和季向眠看就够了。
张姨才打开门，就瞬间冲进来了好几个人。
周晟面容憔悴，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看到二楼的季向眠眼睛一亮，大步跑了过来，一把将季向眠拉到了身后。
顾泱手中一空，下意识想要把季向眠车拉回来，就被跟着周晟一起过来的人制止。
“顾泱！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泱皱眉看过去，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
“爸，您怎么来了？”
顾父眉心紧锁，看向顾泱的眼神全是失望。
“怎么，如果我不来你还想强行把人家扣在你家里？”
顾泱揉了下眉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周晟皮笑肉不笑的火上浇油：“既然不是这样，那我就先带我朋友走了。
顾总应该不会阻拦吧？”
顾泱脸色难看，下意识想拒绝，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眼神恳求的看向季向眠，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眠，能不能不走？”
季向眠静静地看着顾泱，连周晟都不自觉紧张起来。
好在季向眠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等你想清楚了之后再说吧。”
顾泱的肩膀好像瞬间垮了下去。
季向眠侧开头，心尖莫名被掐了一下似的。
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喜欢有钱人。”
顾泱和周晟都是一愣，似乎没明白季向眠的意思。
季向眠眼睫颤了颤，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丢脸。
但被两个人这么看着，羞愤又压过了那点丢脸。
他直视着顾泱，一字一句道：“我喜欢有钱人，我永远喜欢更强大的人。”
顾泱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突然迸发出巨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