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迟疑的回答却更让季向眠担心，轻声道：“开门让师尊看看好不好？”
房间内半晌没有回答，季向眠心一横，直接抬手推开了门。
似乎是没想到季向眠竟然会突然进来，趴在床上的苏彻有点慌张的扭开了脸。
但季向眠还是眼尖的看到了他脸上或青或紫的伤痕。
季向眠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的捏住苏彻的下巴让他转过了脸。
“这是怎么回事？”
苏彻眼眶一红，吸了下鼻子，将在课室里的事情告诉了季向眠。
他眼神有些惴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季向眠：“师尊，你真的是因为曾经的弟子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苏彻在季向眠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拳，心中说不上希望听到怎么样的回答。
季向眠淡粉色的薄唇抿起，对上苏彻的目光。
修长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苏彻的眼尾，清冷的嗓音在这一刻也显得柔软。
“你就是你。”
苏彻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仓皇的垂下了视线。
他喉结滚动一下，才小声问道：“我和别人打架了，师尊会生气吗？”
季向眠摇摇头：“不会。”
扶在下巴上的手指抽了回去，季向眠拿出了一瓶伤药，用指尖沾着轻柔的给苏彻上药。
苏彻咬着牙，克制不住的泄出一丝泣音。
季向眠动作更轻了点：“很痛吗？”
苏彻嗓音沙哑：“不痛。”
是太轻了，轻的让他近乎忘记了季向眠曾经有过怎样冷漠的眼神。
轻的让他有了一丝不该有的动摇。
季向眠将他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口都上好了药，将玉瓶交到了苏彻手里。
“还有没有哪里伤到？”
苏彻握着还残存着季向眠指尖余温的玉瓶，鬼使神差道：“后背也伤到了一块，师尊。”
季向眠皱起眉，没有怀疑：“我看看。”
苏彻轻咳一声，解开外袍，翻身趴在了床上。
季向眠轻拨开他的衣领，后背靠近右边肩胛的位置的确有一块青紫。
他叹了口气，又将那块也上了药，才有些心疼道：“下次不要与人冲突了。”
苏彻小声嘀咕：“是他们先来打我的。”
季向眠一顿，半晌嗯了一声。
苏彻抬头看他：“师尊生气了吗？”
季向眠指尖勾住他的衣领帮他穿好衣裳，又摇摇头：“没有，别怕。”
他坐在苏彻床边，直到身上一直隐隐作痛的伤口在药膏的滋养下不再疼痛，苏彻也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夕阳西沉，天边已经挂了两颗星。
卧房里漆黑一片，苏彻动了动肩膀，已经完全不疼了，抬手点上了油灯。
光线充盈了整个房间，他才陡然发现房间中竟然还有两个人。
他警惕的立刻翻身下床，猛地发现自从回来玉竹峰自己的警惕性都下降了不少。
如果这是在魔界，他现在已经死了。
床边的两人也被苏彻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解释道：“苏师兄，是我们啊。”
苏彻挑眉，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发现床边两个鼻青脸肿的人是柳方和张岩。
他轻嗤一声：“你们过来干什么？想栽赃陷害我还是想再打一次？”
他白天为了不露出什么破绽，挑的都是打起来疼却不显眼的地方。
现在这两个人却一头一脸的伤，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柳方忙摆摆手，被打肿了脸，说话都有点漏风。
“不是不是，我们俩今天过来是为了给你道歉的。”
苏彻一顿，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两个人：“你们俩会给我道歉？”
柳方哭丧着脸：“玉竹仙尊去戒律堂找了我们，还……”
他打了个哆嗦，想起沉着一张脸打了他们一顿的玉竹仙尊就觉得浑身都疼。
连最后一点想拜入玉竹仙尊门下的幻想也破灭了。
张岩抬起手拐了他一下，轻咳一声道：“苏师兄，我们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随便乱说话了，你就原谅我们吧。”
苏彻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温热顺着血管奔涌向四肢百骸又流回心尖。
他听到自己不确定的声音：“是师尊让你们来的？”
柳方蹙着眉头，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是啊，你看我们俩的伤比你的重多了。”
苏彻控制不住的勾起唇角：“师尊对我真好。”
柳方和张岩更酸了，但还是不得不附和道：“是是是，仙尊对你真好。”
苏彻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突然觉得他俩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他轻咳一声：“我原谅你们了，你们走吧。”
柳方和张岩两个人如蒙大赦，忙不迭离开了玉竹峰。
苏彻则满脸笑意的朝着正中央的竹舍走去，抬手敲了两下门：
“师尊！”
房门拉开，季向眠眼神有些闪躲，毕竟堂堂仙尊潜入戒律堂，偷偷打了两个小弟子一顿，说出去也实在有失体统。
但看着小徒弟雀跃的神情，季向眠还是不自觉弯了下唇。
“高兴了？”
苏彻重重点头：“嗯，高兴！”
季向眠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好了，去休息吧。”
苏彻嗯了一声，依赖的蹭了下季向眠的手。
季向眠表面震惊，内心又开始疯狂尖叫：“来了来了，又来了！他的终极狗狗大法！”
曾经还是林彻的时候，每当他高兴的时候，就会这样用一双漂亮的眼睛依赖的看着他。
从下向上的角度，就好像只撒娇卖萌的小狗崽崽。
让季向眠每次都手痒的想在他的脖子上系一条链子。
久违的看到林彻这副表情，季向眠没忍住多揉了两下。
而原本只是高兴的苏彻，在看着季向眠那张清冷出尘的脸时，心中的念头也莫名其妙发生了改变。
这双细白修长的手，如果不是捏着他的下巴，或者揉他的头，而是放在其他地方。
他的手覆盖在这双手上，让他被烫到也不能松开。
季向眠永远冷淡的表情是不是会产生一点奇妙的变化，脸颊也漫上羞愤的绯红。
那时候居高临下的人调转一下，变成他掐着季向眠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