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小姐，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魏澜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抬眼问了句：“朝廷什么时候开始海禁的？”
张晓生挠了挠头：“哎哟，这可有年头儿了，先帝爷在世的时候给禁的，距今也有三十来年了吧？您还是尽早下决断吧，再拖上几年，那些会造大船的工匠怕是……”
怕是就要入土喽。
弟兄们去海城那边寻访的时候就发现了，当地会造船的人倒是不少，但是会造大船的基本都是些老家伙，身子都被黄土埋半截了。
这事儿说来也实属无奈。
朝廷不允许商队出海，大船便没了需求。
那玩意儿工期长、花销大，造出来若是不下水，放那闲置个几年船差不多就废了，便是那些有银子没处使的土财主，也禁不起这么挥霍啊。
运河那边的漕运倒是能走大船，可……
此大船非彼大船，体量不同构造也不同，不可同日而语。
见自家主子久久不语，张晓生沉吟片刻，打算从实际角度出发，替她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大小姐，您其实没必要太执着这事儿。”
“海上走商确实是桩一本万利的生意不错，但、其他因素咱们也得考虑在内啊，抛开朝廷的海禁不谈，商船想在海上走一遭本身就有极大风险。”
“长途航行，少则数月多则半载，期间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这一旦船在中途遭遇了意外没能回来，那您损失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
思绪被打断，魏澜看了对面一眼。
摆摆手：“你不懂，我不是冲着赚银子去的。”
张晓生：“？？？”
不等他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魏澜先一步吩咐道：“这样，你去许管事那支一笔银子，替我去海城那边先把造船的班底组建起来。”
“真要造啊？”
“对，真要造。”
她深思熟虑过了，带海外的高产农作物回大燕这事儿势在必行，她有预感，此事若成、将会是大功一件，如今这个落后的时代，一旦遭了天灾，百姓就没活路了。
生灵涂炭、饿殍遍野并不是夸大其词。
人若是饿得狠了，什么不吃？
一般人只听说过易子而食，可曾听闻那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诗句？「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这便是天灾之下的百姓惨状。
究其原因还是粮食产量太低给闹的。
她都不需要带什么高端东西回来。
光是土豆、红薯、玉米这三样东西就能救活无数人命。
“大小姐，您千万想清楚了，这决定一旦做下，接下来几年都要投入海量的银子。”最操蛋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儿啊。
“你不必再劝了，此事我心意已决。”
现如今生产力低下，想造出能出海的大船少说也得两三年。
届时，魏澜自信能想到办法让御座上的皇帝同意开海，他要是一根筋死不同意也没啥，反正皇帝也别想拦着她积攒功德！
大不了抛下一切，去做个无拘无束的海上霸主。
这个世界的任务简单，原主只求保全自身。
既然如此，在哪儿待着不行？
陇西商队是原主祖母留给外孙女的，里头的人都是些家生子，靠得住。
张晓生便是满心不赞同，最后也只能叹息着领命而去。
也是赶巧了，在院门口他还和王府里的另一位女主人打了个照面。
目送张晓生远去，姜旋怀着疑惑不解的心情踏入听荷院，见到在树下悠闲纳凉的魏澜，她没忍住惊奇道：“方兰若，你瞎忙什么呢？这几日见了不下三十人了吧？”
“王爷这么久未归，你都不着急？”
还有闲心打理生意？
魏澜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不想动，闻言挑眉轻嗤。
“我急什么？他在与不在都同我没什么干系啊。”左右不过是个不相干的男人罢了。
高景焕就算死在外面，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姜旋被噎了个够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魏澜比较善解人意，扫了她一眼，笑眯眯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该不会是想跟我玩儿宅斗吧？放过我吧，我对你家王爷不感兴趣。”
“别说他现在不在王府，便是在，你也只当我是个透明人就好。”
姜旋：“…………”
又被噎了一下。
她本想转身就走，可是回去之后又实在不知道做些什么，这几日闲得发慌。
思及此，姜旋别别扭扭的坐下了，还自己上手倒了杯茶。
抿了一口茶水才勉强缓解了尴尬，小声道：“我没那个意思，就是……那个，在屋子待着太无聊，想过来找你说说话。”
魏澜似笑非笑看着这个即将上岗的恶毒女配。
想了想，开始拿话儿刺她：“这么快就觉得无趣了？不都是你自己选的路么？当初哭着喊着要嫁进信王府，别人好言相劝你充耳不闻，自找的啊。”
“我是没得选，你却是自找苦吃。”
“听说过一句话么？「卧薪尝胆是勾践，没苦硬吃是践勾。」”
姜旋：“？？？”
小丫头被这短短几句话气得七窍生烟。
眼睛都红了。
气鼓鼓的样子像个小河豚。
“你有必要说话这么夹枪带棒么？还骂我！！哼，我无聊只是因为王爷还没回来，等王爷回来了，我才来懒得到你这边找气受呢。”
“啪啪啪……”魏澜笑呵呵的给她鼓掌。
小嘴儿仿佛淬了毒：“还挺会自我安慰，但是恕我直言啊，等王爷回来了，你不仅要独守空闺，还得日日看着人家在你眼前恩爱缠绵。”
“我说两句实话你都受不住，到时候被当面扎心又当如何？”
见姜旋似是被激起了斗志，嘴角还挂着自得不屑的笑意。
魏澜眸光一闪。
开始阴阳怪气：“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因为一个男人，就要突破道德底线，打算耍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吧？”
“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别让我瞧不起你。”
“下作的手段，只会让你自己变得面目可憎……”话说到此，魏澜语重心长叹息一声，直视对方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姜旋，不要把自己变成恶鬼。”
被这样一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姜旋心里有些发毛。
下意识将视线避开，她有些心虚气短。
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心虚什么。
余光扫到桌面上摆放着的一摞书，姜旋掩饰般的将书拿起捧在怀里，嘟囔着：“你这人，没意思！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这书……借、借我看看。”
说完，便逃也似的跑远了。
魏澜重新躺回去吹风纳凉，扫到那空了的桌角，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
这倒是……
歪打正着了。
那些书，都是自己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话本子，非本世界出品，里头写的可不是什么情情爱爱，全都是些清醒独立的大女主觉醒文。
姜旋看了这些，会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
哈，看来，她倒是有很大机会，可以把这个恶毒女配从剧情里拉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