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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凉一句话,使得司小空当场沉默。

司小空今年十六岁,还得两年光景才能行及冠礼,正式成为一名符合大炎礼规的男人。

说白了,他现在就还只是一个孩子。

多年前,他成了孤儿,连爹娘叫啥、长什么样,到现在都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印象了,最亲的亲人,也就是给他一口热乎饭吃,有个安身地,还倾囊相授了一身本事的神偷师尊。

可偏偏老天爷似乎就见不得他身边的人好,神偷师尊收他为徒时,就已经在帝都皇宫干了那件大事,人是活着逃出来了,却也在皇宫那边的追杀中落下隐疾,难以根治,失去了意气风发,只能拖着“残躯”苟活度日。

不过那位曾经也算是在大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偷,机缘巧合下救了司小空,司小空又何尝不是救了他?

如果没有司小空,那位神偷的余生,大概率就会是像条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躲避帝都直下的通缉令,但凡冒头,必然躲不开一个“死”字,最后孤独终老,了此余生。

至于说为什么当年那位神偷要去帝都皇宫干这么一票……

其实还真不是为了图钱。

因为凭他的本事,要是真想发财,那简直有太多人可偷了,根本没必要去戒备森严的皇宫偷那颗珠子。

关键是你偷出来珠子也卖不出去啊!

那珠子。

识货的不敢收,不识货的,也就是当成一个奇珍怪石出价,收藏品这玩意,本质上毛用没有,全看愿意出价收藏的人,能不能花大笔钱来满足这点爱好。

所以当年干这事,纯纯的就是年轻气盛,希望通过这次得手的精力,来极速扩张自己在大炎江湖里的名声。

后来受了伤,狼狈的留下一条命,再随着逐渐淡出江湖,对名望失去了追求的激情,他也后悔了。

可后悔怎么办?

做了就是做了,后悔也没用。

基于此,司小空的出现,才算是给那位神偷原本应该一片灰暗的未来,增添了几分光彩。

亦师亦父。

用这个来形容绝大多数的师徒关系,都没有问题,包括司小空和那位师尊。

久而久之,师徒俩除了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外,基本上就跟父子没什么区别了。

而后来的司小空也是不止一次感到懊恼,懊恼自己怎么就那么害臊,不好意思开口,哪怕师尊的死是定局,那喊了爹死,跟不喊爹死,肯定不是一样的结果啊!

这,便是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司小空一生的遗憾……

话说回来。

抛开蓝玉川在那位神偷的死上有没有推波助澜不谈,后者死后,司小空身边的“亲人”,就直接全体转嫁到青竹派里面来了。

或许蓝玉川和蓝柔,从一开始就没把司小空放在心上。

但起码表面上来说,在撕破脸皮前,父女俩,乃至于陶箜、蓝璟等人,对待司小空还都是极为不错的。

于司小空而言,谁也取代不了神偷师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可他在过去这么多年来,也是的确把蓝玉川当成了值得信赖的伯伯,把蓝柔当成了能说心里话的姐姐。

如今一夜过后。

撕掉虚伪面皮的伯伯姐姐,竟是促成了他师尊的死,还贪心的把师尊留下来的遗物占为己有,甚至是察觉到自己发现真相后,意图杀了他灭口!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司小空感到不真实之余,彻底迷茫了。

因为他身边的关系,走到蓝玉川和蓝柔这一步,就断了截。

没有人再像当年一样,从神偷师尊手里接过他,成为他值得托付的亲人。

事到如今。

蓝玉川死了,蓝柔死了,青竹派从大炎江湖上整个抹了名。

偌大的涿城,除了那些平日里没少接受他好处的平民百姓,再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凉这个问题,让司小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重新变回一个小乞丐,每天吃百家饭吧?

总不能违背师尊的遗愿,放开了去到处偷东西敛财,能享受一天人生就享受一天人生吧?

总不能随便在涿城找个类似王洪一家的人家,厚着脸皮上门住下来吧?

无家可归。

无根浮萍。

用来形容此刻的司小空,简直再贴切不过。

三人间的氛围变得沉闷下来,司小空久久不能言语,因为他没有答案能给沈凉。

沈凉见状,就觉得这事儿好办了。

站在他的角度上说,他上一世作为大夏国的特种兵之王,无论是明道还是暗道,手底下那也是跟着一大票能人的。

而一个人,坐的位置越高,手里的盘子就越大。

盘子越大,就越需要各种人才来帮助自己管理这个盘子。

人才,沈凉一贯宗旨就是多多益善。

尤其是听闻了司小空那位神偷师尊的辉煌战绩后,更是对司小空产生了浓郁的兴趣。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司小空就是“贼”这一行的未来状元!

也正是这个缘由,沈凉才会在司小空濒死之际,大方掏出一颗价值连城的续命丹为其续命。

不然呢?

沈凉是因为跟司小空有眼缘,觉得投脾气,亦或者不忍心看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死去?

这些因素,固然有之。

但最重要的,还是沈凉想把司小空收入囊中,这么说可能会显得他有些……过于利益化的处置这场相识了。

可人与人之间的根本,不就是如此么?

出门在外,交朋友,讲义气,还不是在过去、现在、将来的某个阶段或者某件事上,俩人一块合力把问题解决了,你帮我我帮你,才能逐步积累下感情?

用最直白的例子来说,倘若你手里有一颗价值连城的救命神丹,你在路边看到一个被人暴打一顿的乞丐快死了,你上辈子得是多大的圣人,才愿意无偿贡献出这颗神丹救一个跟你完全不相干、还对你不会产生任何回报的陌生人?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现实就是这么现实。

于是在稍稍组织了一下思绪后,沈凉便是大大咧咧的冲司小空开口了。

“哎,要不你先跟着我们走吧,等什么时候你想到自己去哪了,你再走,我保证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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