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月光就接到通知，要开始《飞驰之声》的节目录制。
出外景前，先是到天英娱乐海市分部大楼。
一大早，原遗山亲自开车送她到天英娱乐，她从迈巴赫上下来，穿着件适宜初春的驼色大衣，敞开的衣襟露出里头修身的浅色线衫，翻下来的领子露出精致纤细的锁骨，这一身都是闻风过来的宴姿宁亲自给搭的，颇有冷都女的氛围。
月光只在穿鞋上小小反抗了一下，不愿穿宴姿宁倾力推荐的小羊皮靴，理由是不方便。
宴姿宁奇道：“你们骑马的时候不是得换专门的骑装吗？到时候脱下来就行了，有什么不方便？”
月光争辩不得，只是弱弱抗议，不方便。
最后还是踩着双帆布鞋出门了。
现今配上条铅笔灰的牛仔裤，倒也不算很违和。
原遗山没下车，却也不让她走，手伸出车窗，攥着她事无巨细地叮嘱。
这功夫，负责她的pd和艺统正好下来接人，先是瞧见月光，接着又看到她旁边的车，以及一只从车窗探出来的手。
——男人的手。
pS和艺统隔着两步站住脚，互相看了一眼，没敢出声去叫人。
原遗山正说到助理的事：“我问了芳嬅，这几次拍摄比较简单，用不着和别的嘉宾打照面，等过几天正式录制了，我让高颖过来跟着你。”
月光记得高颖，是周凯文的助理。
“那周凯文怎么办？”
“总裁办不缺高颖一个助理。”
月光觉得很没有这个必要，可因为原遗山安排什么向来说一不二，也便默认下来。
余光瞥见人影，月光转过头，这才瞧见pd和艺统，是之前认过脸的，刚要打招呼，又想起手还被人攥着，有点不好意思，挣开原遗山，低声催促：“你快走吧。”
原遗山朝前看了一眼，知道她脸皮薄，让她骑马注意安全，才调头走了。
跟着pd和艺统上楼，先是化妆造型，拍定妆照。
化妆师叫露露，拿着刷子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画到一半，卫哲电话突然打进来。
她戴上耳机才接通，那头开门见山地说：“二审刚结束。”
月光不大关心镜子里的自己被画成什么样子，只低垂眉眼，听卫哲说话。
“结果怎么样？”她担忧地问。
“半年。”卫哲听起来心情不错，“费这么大周章，减了一个月。”
月光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两秒，说：“少一个月，总好过没少。”
顿了顿，又提醒：“你记得要去好好谢谢原先生。”
卫哲失笑：“还不如谢你。不是你他凭什么帮我。”
月光再次无言以对。
卫哲问：“幸好是缓期执行，能回家看看。听说邵昊英那头也一直上诉呢，问了下律师，结果应该差不了多少，白折腾。”
月光“嗯”一声。
“这件事也可以算是收尾了。”卫哲叹了口气，“你呢，往后什么打算？”
“回家。”
卫哲怔了怔：“回家？哪里？”
“喀喇沁。”
卫哲沉默半晌，不太相信地道：“你那位能同意？”
月光想了想：“他没反对。”
卫哲又陷入沉默。月光没什么可和他说的，两人的交情也没有多深，只是大起大落之间，有了点同仇敌忾的意思，知道他如今安好，也就可以了。
放下电话，妆面也画好了。
月光扫了眼镜中人，只觉眉眼唇色比从前更分明，倒是没看出什么差别，朝化妆师点头说了声谢谢。
“满意吗？”露露轻声问。
“嗯。”月光并无要求。
露露也算是经验颇丰，画过的明星万千，却没见过这样一张几乎不用粉饰的脸，更没见过对自己这么不在意的“艺人”，意外地挑了下眉。
“不过你这么漂亮，倒也没给我留什么施展的余地。”露露打趣道。
月光不太自在地睁圆眼睛，末了抿唇一笑，算是回应。
换上节目组给的骑装，拍了几组照片，pd在边上连连赞她好看。
月光看着屏幕里的样片，小声说了句：“其实我们平时不这样穿。”
pd愣了一下：“啊？”
月光指了指颇为华丽的白色骑装：“这个是马术运动员常穿的。”
速度竞马的骑手，衣服大都花里胡哨，只求显眼，并没有多好看。
要是别的素人嘉宾，这话听听也就算了，但这位嘉宾是老板和合作方的黎芳嬅两边都交代过要好好照顾的，想必来头不小。
pd犹豫了一下，试探道：“那你给点建议，咱们改改？”
月光虽迟钝，仍是感觉到在被小心翼翼对待，摇摇头：“没事，我就是随口一提，不用放在心上。”
这节目，原也是答应了原遗山才来的。拍成什么样子，有没有专业上的错误，其实她并不是很在意。
她把这当成偿还原遗山的一种方式。偿还完了，也就两清了。
定妆照结束后是嘉宾的人物短片。月光的短片主题是策骑，拍摄地点还是山光道，所以化完妆，车子就载着一行人去了山光道。
车上，艺统到底没忍住好奇，问月光：“今早送你过来的是……男朋友？”
月光想了想：“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化妆师，艺统，pd齐齐噤声，不愧是天英老总亲自发下话来要求“照顾”的人物。
果然，有手腕。
殊不知，在月光心里，只是觉得原遗山这个所谓“男友”，或许时限一到就不是了。
因此目前，还“算是”。
人物短片事先写了本子，照着演就行。配合拍摄的马不是杀神，是节目组事先和山光道这边交涉过的一匹高大的白马，为求镜头好看。
她认出这是贺约翰马厩里的名马“长空一击”，去弗莱明顿拿过头马的，国际上也相当知名。
这样的冠军马，之前她是没资格接触的，头一回牵在手里，颇有些心动。
换好衣服骑上马，照着要求从闸口出来，那一刻几乎忘记是在拍摄，只是想乘风疾驰。
镜头里，深蓝骑装的少女与白色骏马飞驰而出，隔了那么远，仿佛也有风声猎猎。
摄像给pd看回放，忍不住说：“真漂亮啊。”
pd看着极致和谐、美到失真的场景，轻轻笑了一下。
怪不得为了等这个素人嘉宾，黎芳嬅那头迟迟不肯拍板最后一个人。
原来是这样。
堪比电影明星的外形，极具冲击力的、完美的五官，却有着明星艺人无可企及的专业上的策骑能力，以及对这个职业的热爱和专注。
这样的人设，放在哪里都是可遇不可求。
等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