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梯升上去了,张宸都还没回过神来,转头问助理:“那是原遗山吧?”
助理道:“这……”
他也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原先生啊。
张宸所住海景套规格虽高,百余平占地仍不足总统套三分之一。助理刷卡进门,把行李提进去。
张宸一进去就坐到沙发上给周济打电话:“月光和原遗山什么关系?”
周济莫名其妙:“什么什么关系?不就是在谈恋爱?”
张宸挑眉:“就这么简单?”简单得他几乎有些难以置信了。
一个像原遗山那样的男人,自幼生长的环境,受到的教育,接触的阶层,都与“寻常”二字无关,甚至是常人无可企及的。
这样的人,纵使面上再如何摆出平易近人的姿态,心里也会对周围划分出三六九等来。又何况,原遗山可不是寻常的世家子弟,纨绔少爷,是手握实权、正经作出一番事业来的天之骄子。
否则以张宸的眼高于顶,怎会对他生出几分敬意。
这也就意味着,在张宸的视野里,原遗山是不会为一个女人抛舍掉这些与生俱来的高傲,屈就一个地位悬殊的对象的。
又或者……这个月光当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藏身份?
从周济口中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出于好奇,便在手机上随意搜索了“月光”,“骑师”两个关键词。
不妨,搜索界面跳出来的第一个网页,竟是一个Ins的直播回放。
视频里,一个黑发碧眼的混血青年用英文说道:“我是港城马会的注册医师Aden,我要实名投诉中山集团总裁、宜山马业董事长原遗山,利用职权强迫我更改当年一桩听证会上的口供,并导致我失去了现在的工作。”
“而他之所以作出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和一名女性骑师存在不正当关系,这名女性骑师过去的中文名叫月光,现在改名为Iris,而他为了洗白月光过去药马事件的丑闻,不单封禁当年所有新闻报道,还找到我头上,希望我更改当年听证会上的口供。”
“我开这个直播,是希望能揭露原遗山在竞马行业里的所作所为……”
视频开了公放,收拾行李的助理听完全程,猛地站起身来。
“节目马上要播第一期了……”助理急得原地打转,“不行,我得打给商乔琪问问清楚……”
张宸对上助理焦躁的眼神,却显得异常平静,只沉默地关掉视频。
“事情没什么简单。”他说。
不知怎的,助理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笃定。
张宸眯起眼睛,点开搜索结果里的其它链接,在幸存的报道中,看到了月光几年前的模样。
而这些报道,无一例外,与原遗山有关。
“有点意思。”照片里,青年与学生模样的少女,在一所大学门口,隔着点距离面对面说着什么。
少女面上,是他录制以来从未得见的粲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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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灯调暗了几度,原遗山关上视频,电话那头,周凯文放轻了声音询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下一步?”
“先由着他把事情闹大。”原遗山面无表情,语气温淡,“具体的时间节点要视舆情而定,到时候你和公关部讨论决定。”
顿了顿,又道:“最重要得翻案翻得彻底。”
“明白。”周凯文说,“接下来我会和公关部那边商量着,看怎样能让视频快速传播,达到量刑,律师团队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原遗山“嗯”一声,正要收线,却见书房的门被推开,从门外探进一颗漂亮的小脑袋瓜。
“餐到了。”月光把着门边看他,像在试探能否可以进来。
看她面上一幅安淡模样,应是还没有知道网络上发生的事情。
但几分钟后,节目组的人八成会找上她。
原遗山收线,张开手臂示意她进来。
将人抱在怀里,才蓦然发觉自己算漏了一步。
搞掉Aden的工作,找人怂恿他上网揭露……前期的每一步,他自问算无遗策,却唯独忘了,再反转来临之前,她要承受的是什么。
尤其是在她几乎已决心离开的这个关头。他千百般示好,威逼利诱全都用上,亦未必撼动她这颗木石之心,若到了世人不分青红皂白,对她万般指责的时候,她会不会……更加萌生退意,不愿留在浮华里供人消遣?
懊恼与悔意一旦生出,便没完没了在脑中徘徊,原遗山忽然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月光仰起头,看到男人眉间的皱,忍不住伸手去抹平:“怎么了?”
她说着感觉有些好笑:“苦大仇深一样。”
原遗山一言不发,垂首吻在她额上,想说什么,又被她催促吃饭的话打断。
“餐车已经到了好半天。”月光说着,用额头轻轻磕他肩膀,“不吃就凉了。”
两人并行到餐厅,吃饭的功夫,月光的电话与套房的门铃各自响起。
“商导?”月光接起电话。
原遗山握着刀叉的动作,一霎变得不自然起来。
看到月光的脸色慢慢变了,他伸手拿过她耳边的手机,对那头道:“和我说吧。”
忽然换了男声,商乔琪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其实还没来得及点入正题,只刚说了网上出了点事,可能会导致节目延播。
商乔琪清了清嗓子:“我刚刚阿九上去找月光了,网上的事,不知道您是否知情……”
原遗山发出个单字节,示意她往下说。
商乔琪道:“我们想和月光开个紧急会议,商量是否有补救措施,或者她可不可以配合我们临时去做个回应……”
原遗山说:“这个不行。”
商乔琪被这不由分说的否定惊着了,有些气急:“但这件事可大可小,并不是您一个人就能说了算……”
“不行。”原遗山仍是这两个字,“具体原因稍后会有人联系你解释,届时也希望你们能够配合。至于播出问题,不必忧心。”
商乔琪怔了怔:“您的意思是,您打包票?”
原遗山轻笑一声,不必开口,商乔琪就放下心来,语气放缓:“那就行了呀,那我回头等您这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