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阴云密布。
栩嬷嬷微微抬头,看向院外,轻轻叹气一声,道:“这京都城怕是要变天了。”
说罢,栩嬷嬷独自静了一会,随后,栩嬷嬷推开嫡夫人的房门。
“夫人,将军府的人传来消息,红卿夫人怕是撑不住多久了。”栩嬷嬷看着面前之人,她心疼她,也愿她得偿所愿。
可她并未等来嫡夫人的回应,顿时感到些许诧异,便抬头看向嫡夫人。
只见嫡夫人眉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眉头微微皱起。
嫡夫人似乎有些不解自己的情绪,问道:“嬷嬷,红卿她熬不住了吗?”
还未等栩嬷嬷开口,嫡夫人又道:“对呀,她被种下剧毒,那毒……可是他种的,世间无人能解,更无人能熬得过。”
“可是,嬷嬷,我……”苏穆宁不知为何,心似乎被揪住一般。
“小姐。”栩嬷嬷上前,抬手摸了摸嫡夫人的手。
“小姐,无事,任何事老奴都会为你做好,为你承担一切后果。”
苏穆宁眼角微红,看着栩嬷嬷,她轻轻笑着,却摇摇头。
自己的因果,我自己承受,怎能让你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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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下毒?”苏穆宁不懂,但也懂得,他是为了自己。
他看着面前情绪不稳定的人,什么话也不说,仅是微微俯看身前之人。
“红卿与我之间不过一些细小纠葛,我也不愿与她计较。”
“况且,她就算是死,也不应以这样的方式。”
苏穆宁摇摇头,朝他解释道:“巾帼不让须眉,称她一句将军并不为过,我要对付她,也得堂堂正正,你如今这般,我该如何?”
他微微抬脚上前一步,抬手摸了摸苏穆宁的头,道:“宁宁,毒是我种下的,你知道,我的毒,无人可解。”
苏穆宁知道,他在告诉自己,事已成定局,没有谁能去改变。
“我承认,红卿此人,称得上豪杰,可你怎知我此举不会助她一力?”他的脸上露出笑意,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着真叫人……讨厌。
他向苏穆宁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让人故意露出马脚,若是她发现之后便停止服毒,那她也可活得长久些。”
“后来的事是她情愿而为,她以身死入局。”
说到这里,他低头轻笑一声,道:“宁宁,你可知红卿已知晓是毒,可她还是要去试下呢?”
“宁宁,红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能对叶淑狠,能对自己更狠。”
说罢,他打量怀中之人,苏穆宁并无反应,他也不动。
两人就这般,过了良久
苏穆宁后退两步,退出他的怀中,她收起情绪,仰起头看向面前之人。
“尽管如此,但我还是不喜的,况且,嬷嬷告诉过你的,不要任意妄为。”
“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但是……别打乱我的计划。”随后,苏穆宁转身离开,并未注意身后人落寞的眼神。
他看着苏穆宁离开的身影,那般绝情,都不肯回过头看看自己,他微微低头,把落寞的眼神藏于眼底。
嘴里喃喃道:“是了,我答应你,何必这般绝情,说些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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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狄看着眼前的丫鬟,他冲她笑笑,道:“知道该怎么做吗?”
丫鬟不敢抬头与他相视,她颤抖着身子,声音颤巍巍道:“我懂得,懂得的。”
“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若是你做的好,那定然能与家人团聚。”
……
“大人,我是不是与我娘再也不会相见了?”她壮着胆问道。
吴狄脸上仅是毫不在意的笑意,他轻快道:“你且猜猜?”
“我可不可以见见我娘,求你您了大人。我会做好该做的一切,求您了,大人。”
吴狄微微俯身,手指轻摇,嘴中之言语甚是无情。
“不可以哦!”吴狄自诩才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自知阴毒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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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上下可安置妥当?”红卿坐靠在榻前。
红卿说完这句话,断断续续,咳嗽不止,皖月看着红卿,眼中满是心疼。
她点点头,道:“夫人,府中上下尽已安排妥当,您不必担心。”
红卿做下选择后,便打算遣散府中下人,对外称自己将要回乡养息。
红卿轻笑,道:“皖月在,我不担心,我只是不知该和你说些什么了。”
红卿说完抬手捂住口。
“咳咳咳。”
皖月看清,红卿放下手中帕时的那晃眼的红色。
“夫人。”皖月眼眶泛红。
红卿放下手帕,看着皖月,不赞成的摇摇头,笑道:“皖月,我现在很好,你不信也要信我。”
“人活一世,或取得功名,光宗耀祖;或嫁娶自己心仪之人,一家和睦;亦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过着自己满意的生活。”
“我这一生,我很满意啊!没有遗憾。”
皖月看着红卿苍白的脸上洋溢着笑意,她也忍着难受,朝着红卿笑着。
红卿看到皖月笑了,接着说道:“真要说遗憾,那就是没有看到你幸福和……小宜那丫头。”
“说起雪宜,我还真是对她不起啊,好在我当初护下青煜。”
“这样说起,我……似乎对不起好多人!”
红卿越说越困,之后似乎睡着了。皖月轻轻整理红卿床榻,想她舒服些,她拭去红卿眼角泪滴,轻声道:“夫人,你对得起任何人。”
皖月坐在榻前,静静地看着面前人,
良久,她忽然想起红卿最后对她说的话。
“我是不是困住你了?”
皖月轻声开口:“夫人,不是你困住我,而是你给了我机会,让我摆脱从前的种种,重新活一次。”
“我很感谢夫人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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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月端着药进入屋内。
皖月朝红卿榻边走去:“夫人,您最近这身子愈来愈差,将军去了,您更要护好自己的身子啊!”
红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无碍,我的身体如何,我很清楚。”
“雪宜那孩子该回来了吧?你说她见到秦臻了吗?”
“小姐应是要回京了。”皖月情绪低沉道,她并未回答后面,而是停了一下,红卿便先开了口。
“嗐,见未见到也是没有意义的。”
“你这丫头,做些什么腌臜事!”屋外传来秋梅管事的声音。
皖月听到,不禁皱起眉,道:“夫人,你暂且歇息,我去看看。”
皖月出门看到秋梅压着一个丫鬟,便有些气恼。
“秋梅,夫人歇息,在这里大吵大闹为何?莫要打扰夫人休息。”
秋梅也是大意了,心急了些。
秋梅调整了呼吸,眼眶泛红,道:“哎呀,皖月姐,出大事了。”
皖月看秋梅情绪不对,秋梅呼吸虽已调整了过来,但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听到秋梅的话,皖月顿感不妙。
秋梅把丫鬟绑起来,放到一旁,接着自己与皖月说起自己方才的发现。
“皖月姐,我方才捉到那丫头在夫人饭菜中放了一些东西,我还未查出是何物,但定不是好东西。”
秋梅说着说着又气恼了起来,转头狠狠瞪了丫鬟一眼。
皖月一听,想到最近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差,是不是这缘故。
秋梅在进府前便是大夫,她都辨不出那东西,怕是京都城没几人能认出。
皖月也想不了那么多,红卿现卧病在床,这些忧心事还不想告诉她,只会让她徒添烦忧。
“告诉我,你放在夫人饭菜中的是何物?告诉我。”皖月看丫鬟没有一点反应,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你不说,我会让你开口。”
“秋梅,查一下她家中几口人,我想去拜访一下。”皖月知道,人心禁不起试探,但她感受出丫鬟情绪的变化。
“是,皖月姐。”
丫鬟的情绪已经到达临界点,若是皖月查到家人,知晓那人的话,娘亲必然活不了。
“我说,我说。”丫鬟哭了出来,她喊出声。
“我对不起夫人,我对不起夫人,那东西是毒物。”丫鬟跪坐在地上,头不停地磕在一旁的石柱上。
原是她表妹在相府做工,那日找上她让自己帮她,表妹以命相逼,没办法。
“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恶心,是我害了夫人,我该死,我该死。”
皖月看着丫鬟,眼中充斥着恨意。
忽然,她们听到红卿夫人的声音。
“放过她。”只三字,让在场三人都愣住。
“夫人,不……”皖月不愿。
红卿接着打断她的话:“放了她罢。”
丫鬟脸上的血与泪融合,最后她笑了笑,奋力朝红卿扑去,皖月眼疾手快,出了剑,刹那间,丫鬟倒在血泊中。
红卿看到,丫鬟临死前看着自己,嘴里似乎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丫鬟尽力看向红卿,却见夫人对自己带着笑,她便闭上了眼。
“娘亲,你应是回家了吧!”丫鬟闭上眼,眼角一滴血泪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