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嫁人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夜幕，像是金色的箭矢射向大地。
“小姐，您身体还没好，怎么不多休息？”
碧萝有些担心，但还是手脚麻利地替苏扶楹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
“不知道南疆的人在京城停留多久，早些去看看。”
苏扶楹盯着面前发黄的铜镜，里面映射出两道迷糊的人影，突然问到：“你昨天晚上去了哪？”
“啊？”
碧萝表情有些奇怪，低着头小声道：“司空说要带我去无影殿顶层看烟花。”
“司空？看烟花？顶层？”
苏扶楹直接疑惑三连问，转过身来看着碧萝，八卦的目光在碧萝身上打量。
“小姐......”
碧萝脸上有些许红晕，垂着脑袋姿态扭捏。
“你不对劲，碧萝，给我好好交代交代。”
苏扶楹拽着碧萝的手，将她拉至跟前，歪着脑袋去看碧萝的表情。
怪不得昨天宫宴上，司南司空这两个从不离身的人少了一个，怪不得昨天一晚上都没见到碧萝的影子，原来是被人“拐”走了。
“小姐，奴婢只是.......只是从未见过烟花长什么样子。”
碧萝话说到最后明显有些心虚，两只手藏在背后，手指不停地搅着衣袖。
“司空人其实也还不错，虽说不像司南那般沉稳，不过性格与你倒是相配。”
苏扶楹玩笑一般开口，全程都在观察着小丫头的反应。
“小姐，您别打趣奴婢，奴婢跟司空只是朋友。”
“碧萝。”
苏扶楹正色，拉过碧萝的手，柔声开口道：“你我虽是主仆，但我早已将你看做亲妹妹，如今我婚事已定，你再过几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有心仪男子，早些告诉我，我也好替你把把关。”
这是苏扶楹的真心话，不过碧萝现在虽说到了出嫁的年纪，但是在她看来还是年纪太小，本来准备将她养到十八岁再考虑这些。
今日见她这情窦初开的模样，有些话还是得跟她说清楚得好。
“不行，小姐这是要赶奴婢走吗，奴婢要伺候小姐一辈子，才不要嫁人。”
碧萝立刻跪了下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以为小姐生气了，不要她了。
看吧，看吧。
苏扶楹有些无奈，她就是担心这个，这小妮子一根筋，有些时候真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郡主，人到了。”
问外丫鬟的声音打断了苏扶楹，赶紧将碧萝扶了起来，扭头吩咐道：“让他在前厅等我。”
门外丫鬟退下，苏扶楹拍了拍碧萝的肩膀安慰道：“逗你的，怎么可能不要你。”
碧萝确定苏扶楹没骗她，这才安下心来。
苏扶楹想的却是时间还有一大把，这事男子都不急，她家碧萝可不恨嫁。
等苏扶楹来到前厅时，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
苏扶楹走近，便瞧见一个素袍男子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拿着杯盖轻轻的撇去浮沫。
“郡主相邀，贫僧怎敢不来。”
尘寂侧头看来，一张清俊的脸上扔就是无喜无悲的表情。
“海誓山盟两者一起，便能彻底解开他身上的毒，对吧。”
苏扶楹坐在他的对面，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上次他突然离开，却将巫月留了下来，还恰巧让她从巫月口中得知“山盟”，这一切太巧合了，明显就是他的手笔。
“是。”
尘寂也不绕弯子，今日过来，本就知道苏扶楹的意图，他也没想过隐瞒。
“海誓是什么？”
这是苏扶楹最好奇的，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即使到了南疆，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
“南疆明日便要启程离京，此番前来，南疆前任圣女也在其中，郡主不防去她哪里问问。”
尘寂缓缓放下茶杯，便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见他要走，苏扶楹眉头一皱，“如今大事已定，你日后可有打算？”
“出家人有何打算。”
尘寂说完，拿上一旁的斗笠便准备告辞离开。
“那你可知巫月一直在等你？”
苏扶楹自然知道他当了和尚，肯定是不能贪恋红尘。
但是她昨天问过萧聿珩，尘寂原本就是俗家子弟，拜了师，却没真正出家。
之后剃发出家只是助他师傅完成未了心愿，曾经他师傅圆寂前便有过嘱咐，尘寂无须点戒疤。
因为他尘缘未了，完成使命后便可还俗。
因此，苏扶楹今日才想要多说几句。
“贫僧不知，郡主还是快些，若是南疆人走了，想要再见到那人，就难了。”
尘寂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一副让苏扶楹别多管闲事的语气。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扶楹提起裙摆跟了出来，“南夏与南疆这么多年的恩怨都能化解，南疆与北疆本是一体，有何恩怨说开了便好。”
这也是苏扶楹刚刚知道的，这沉寂不是南下国人，他也是苗疆一族，苗疆分为北疆与南疆。
只是几年前不知是什么原因，南疆北疆两族彻底闹掰，从此分居两地，谁也不能跨过那条线。
而巫月与尘寂本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南疆圣女，一个是北疆继承人，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是天作之合，没想到那次之后，一切都变了。
尘寂顿了顿，转过身来看着她，面露几分惆怅，“郡主，若事事都有您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苏扶楹并不懂这事情其中的弯弯绕绕，对上尘寂那双古潭无波的双眸，想要说的话一瞬间被她咽了回去。
尘寂双手合十，转身离开。
“沉寂。”
临走之际，苏扶楹又突然叫住了他。
这还是苏扶楹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喊他的法号。
沉寂停止脚步，却并未回头。
“世人总以为机会无限，所以从不珍惜眼前人，再见容易再见难。”
女子的话很轻，但落在尘寂心头似有万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