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鬼门关,出现了两条岔路,岔路口有两块指示牌,左边是大道,指示牌箭头处写着“阴曹地府受审处”,摇摇晃晃的鬼魂都是从这里经过。
右边是一条羊肠小道,路上落满了尘土,没有任何脚步踏上去的迹象,指示牌上写着“望乡台”三个字。
爬山涉水的,我突然来了急意,看看周围没厕所,也没指示牌写着不准随地大小便,我一跃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我刚想爽一把,突然传来一句呵斥,声音仿佛是从地下传来的一样。
“住嘴!”
嗯?
我一惊,我他妈是尿尿,用什么嘴!
我看看周围,也没什么鬼啊,难道是我幻听了?
我又脱下裤子,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住嘴!”
“谁啊?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出来!”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犹如一阵风刮过,一头虎头狮身模样的神兽出现在距我两米左右的地方。
我的妈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是哪个不怕死的召唤它出来的!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我摆摆手:“没……没事,你回去吧,大家萍水相逢,有缘再见!”
这不是童话世界啊,怎么动物还能开口说话呢!这是飞升了?渡劫了?还是他娘的成精了?
“不许骂人!”
神兽声如洪钟。
我去,什么意思,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再试试:你这个蠢猪!
“我说了,不许骂人,我不是蠢猪,我是谛听!”
谛听?
怎么这么耳熟。
“想当年真假美猴王就来找过我……”神兽提醒道。
哦,对,想起来了:“你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难怪你能听懂我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你应该往右边受审处报到,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实不相瞒,我想去望乡台,实在憋不住了,这不想撒泡尿,谁知道碰见你了,神兽大哥,你有所不知,人尿主要成分是尿素,这泚到树上可是有灌溉营养作用的,我这一泡尿顶你一场雨啊!”
“你想去望乡台?你去那里干什么?”谛听围着我转了两圈。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申冤了!”
“冤死鬼那么多不少你一个!”
“人间正道是沧桑啊,神兽大哥,我们需要一个平反昭雪的阴曹地府啊,怨气那么重,地府迟早是要出事的!”
“这是阴间,已经运转了好几千年了,能出什么事,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进来撒尿吵醒我,你还真成了第二个偷爬上望乡台的人。”
“什么意思?有人爬上去过?”
“一个女人……”
窦娥?
“那你在这里是……”
“看门,有我在,谁也别想再爬上去!”谛听一副耀武扬威的霸气。
大爷的,我要是有武松那两下子我早打死你了!
我继续抗议道:“既然阎王爷设了望乡台也架上了堂鼓,为什么要层层设卡,这不成了摆设?”
谛听翻了个白眼:“地府这一套你还不了解,望乡台和堂鼓就是为了应付玉皇大帝的绩效考核,没有不行,扣分,鼓响了更不行,一票否决!”
“为什么?”
“为什么?鼓响意味着有冤情,地狱都是该死之人怎么能有冤情呢,出现一件冤情,年终考核不及格,影响阎王爷仕途!”
影响仕途?阎老大还想去哪儿啊?
我继续辩驳:“地府明明有冤情重大的冤假错案,你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谛听摇摇头:“没有,那样的小鬼过不了三途河,过不了奈何桥,也过不了鬼门关……至于你这样的漏网之鱼,肯定是把关的收了你的好处,不过幸好还有我这一关!”
说着,谛听露出它尖锐的獠牙,还狂叫两声:“旺……旺旺!”
我去!这难道不是狗叫声?
怎么个意思,这是打算扮虎吃猪?
我俯首道:“敢问神兽师出哪门啊?”
“我原身乃是一条白犬,地藏王菩萨见我忠心不二特意收我为坐骑!”
哦,原来是条狗!
“狗怎么了?难道你看不起我?”
我连忙摇头:“不不不,实乃为神兽可惜,身为一代神兽,本呼风唤雨、聆听万物,怎么落得一个看门狗的差事。”
谛听连连叹息:“唉,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地界天界财政都很紧张,天界每年给地界的财政拨款一年比一年少,有个职位能糊口饭吃就错了,白龙马你知道吗?现在在天界靠送外卖挣钱养家!”
送外卖?
“天庭还送外卖呢?”
谛听露出鄙夷的神色:“怎么,你以为你们人类在人间干什么天界的神仙都看不见?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法眼之间!”
法眼之间?大爷的,这么神奇吗?这么说我对我身体干的那点龌龊事,王母娘娘、七仙女儿、嫦娥她们都看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下次我是不是应该更持久点?
“别异想天开了,回去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谛听的口气不容置疑。
硬闯肯定是不行了,又打不过它,没想到狗比鬼还难糊弄!
等等……狗?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佯装转身,嘴里嘟囔着:“唉,可惜了,那么好吃的骨头……没口福啊!”
“站住!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你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还在这儿累死累活给地主家干活,阎王殿里的那些高官厚禄肯定一个个肥头大耳吧,你呢,身为一只狗没吃过狗粮吧!”
“狗粮?”谛听眉头紧皱:“狗粮是啥玩意儿?”
哟,还是一只东北狗。
“狗粮,不言自明,就是狗专门吃的粮食!”
“难道比骨头还好吃?”说到骨头,谛听已经口水横流。
“没法比!狗粮可不仅是饱腹之物,好狗粮能帮一只狗固齿护龈、明目美毛、强筋壮骨、修复肠胃、增强体质……”
妈的,我说我不是专门卖狗粮的有人信嘛!
“里面不仅有猪肉鸡肉鱼肉,还有各类蔬菜水果,维生素Abcd,微量元素钙铁锌硒,矿物质磷钾钠氯,实乃一代狗王登基之必备佳品!”
我大口喘着气,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眼前的谛听瘦骨嶙峋,牙齿发黄,走路的时候骨关节会发出咔咔的响声,时不时还有臭屁排放,而且毛发退化的很厉害,被风一吹都掉一层毛。
我的饼都画这么大了,这只狗要是再不心动,估计我就是牵一只母狗来也打动不了它。
谛听围着我转了两圈,想必是在听我的心思。
听吧,反正狗粮广告上都是那么说的,我只是如实复述一遍而已!
片刻过后,谛听仰天长啸:“旺旺!看来你说的是真的!”
我想说我有个名字叫刘九鼎,但被我咽回去了。
“你能帮我弄到你说的叫狗粮的东西吗?”
“能啊,只要我重回人间,这简直是举手之劳啊!”
谛听再次皱起了眉头,迟迟没有发声。
我当然知道它在担心什么,我赶忙递话:“听说望乡台上的堂鼓有个神奇的地方,敲一次只有黑白无常能听到,两次阎王爷才能听到……”
“那又怎么样?”谛听眉角一挑。
“堂鼓我打算只敲一次,我重回人间的事黑白无常就能拍板,我没必要去惊扰阎王爷啊,到时候我把他兄弟俩搞定了,谁还会往外面说,咱不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嘛!”
“你小心思可真不少,难怪能走到这一关!”谛听毫不掩饰它对我的唾弃。
唉,唾弃我的人那么多,你算老几啊!
“黑白无常会将你灰飞烟灭的,他们脾气暴躁且无欲无求,不像我们,他俩那一关你肯定过不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神兽大哥,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模样了,这还是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万兽之王吗?”
“住嘴!”谛听突然一声怒吼:“走吧,就当我没看见你,大不了重新做回一条狗!”
我热泪盈眶道:“大恩不言谢!神兽大哥,等着我重回人间给你撒一把好狗粮吧!”
我肚子里的这泡尿到底还是没撒出来,我早已口干舌燥,但我一再提醒自己,只要不发生地震压在石头下面,我决不允许喝自己的尿。
望乡台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一根硕大粗壮的柱子,一柱擎天,外围一圈一圈的台阶高纵入云,不可目测。
我不得不暗自佩服,窦娥当年真是好体力啊!
我擦擦头上的汗,走吧,我身上还背负着别人的重托呢!
风一阵雨一阵,白昼长眠黑夜轮回,我闷着头往上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只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一只乌鸦突然落在我的肩上,我看了它一眼,它也没感到害怕,到底是地狱里的东西,胆儿真肥!
“还能爬吗?”
大爷的,你也会说人话?
我点点头:“还行吧!你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儿?”
老乌鸦嘎嘎叫了两声:“我们乌鸦是鬼鸟,能穿越阴阳两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哦?还有这种逆天操作?
“乌鸦兄台,既然如此,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兄台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说来听听!”
“我看出来了,你也是一只中国的乌鸦,咱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有朝一日我能回去,我定扔你十斤后肘,让你吃个够!我的请求就是你去药店,给我叼一盒大力丸回来……”
“大力丸?”乌鸦打断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吃那玩意儿,难道你有看中的女鬼她嫌弃你不行了?”
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我哪有那个好命啊!我这一路长途跋涉,我现在是腰酸背疼腿抽筋,我想吃点补药增强一下精气神儿,要不然,我非死在望乡台的半路上!”
乌鸦向上瞅了一眼:“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望乡台有多高,好像我们族群还没有哪只乌鸦到过那儿,不过我不能白帮忙,我也有个条件,听说你们人类很聪明,所以有个问题还请你指教一二!”
我坚定地点点头:“肝脑涂地啊!”
“你知道我们生活的地方一般比较干旱,我经常为找水喝而苦恼,前天我碰到了一个难题,我发现了一个瓶子,瓶子里装着半瓶水,可瓶口太细了,我根本伸不进去嘴去………”
“兄台!”我打断道:“我熟,这事我熟,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们乌鸦有过类似的烦恼!”
“你有办法?”
“有!而且绝对好使!”
我大爷的,谁能想到我在这阴曹地府碰见了一只找水喝的乌鸦,看来它祖上做过的事没传承下来啊!
“你这样,乌鸦兄台,你用嘴叼小石子,把瓶子装满了,瓶子里的水就自然溢出来了!”
乌鸦从我左肩飞到右肩,又悬空在我面前:“你们人类果然够聪明,我明白了,你等着吧,再过一个黑夜,我会将你要的东西带回来的!”
望着乌鸦飞去的身影我深表怀疑,就这智商,不会被人给捉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