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一位彪形大汉穿着制服,出现在舷梯口。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西柚船长之前的大副,朱可壮。
是不是好名字,朱可壮!
如果有人忘了西柚船长是谁就往前面翻一翻,不怪你,毕竟我要问你前天早饭吃的什么,你也回答不上来。
“不认识我了,朱可壮!”
一听这浑厚磁性的嗓音,朱可壮愣住了,他挠着黑脸蛋子,眉头紧皱。
“你……你是变态?”
我是变态?
“你他妈才是变态!我是谁你都忘了?我在船上称王称霸、不可一世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你这脑袋,真是七天不见如隔一周!”
朱可壮掐手一算:“一周可不就是七天嘛!”
我无奈摇摇头:“唉,你但凡有点儿本事也不至于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早就成船长了。”
朱可壮道:“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滚滚滚!”
我扯下我的假发、人皮面具和胸前的……哎,我胸前那坨卫生棉什么时候丢了。
“我是谁?”
朱可壮一脸惊讶,使劲儿薅着头发,一脸的大便不畅的表情:“你……你……你是……”
“我是你大爷!”
“对!”朱可壮一拍脑门,“凌凌发!”
“还不赶紧让开!”说着,我从舷梯跳到甲板上。
“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朱可壮问道。
“你不都看到了吗?男扮女装,上岸挣钱去了,你一个大副怎么在这儿守起门儿来了?你的小弟呢?”
一听这话儿,朱可壮抽起了鼻子:“唉,我现在没有小弟了,只剩小弟弟了……”
“怎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失宠了?”
“唉!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辈新鲜一辈陈,风水轮流转,山不转水转,水不转天转,今天的小红花明日的小黄花……”
“得得得,不说拉倒,我赶时间上个厕所!”
朱可壮一把拉住我:“来颗烟?”
我将假发、面具、高跟鞋还有衣服都扔向海里,在邮轮上一个大老爷们穿一条裤衩不算伤风败俗吧!
邮轮在三声鸣笛之后缓缓离开港口,我接过朱可壮的烟,如释重负。
“说说你的悲惨故事吧,让我开心开心。”
朱可壮吐了一波烟圈:“你见过女人吗?”
我诚恳地点点头。
“但我敢打赌你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哦?这么神奇,难道她有两对大咪咪!”
我插科打诨道,“你的意思……现在的船长是个女人?”
“西柚船长走后,邮轮旅游公司从日本总部派来一个新任船长,一开始没人拿这个女人当回事儿,谁知道她上来就对我下了手。”
“摸你哪儿了?”
“全身上下,从肉体到灵魂,稀里哗啦的!”
朱可壮应该没撒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这么说是她把你这个大副给拿下来的?”
“官高一级压死人啊!她当时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当安保,要不然我就下船走人。”
“听起来很民主,你还有的选,还有,请别说安保,容易让人误会,其实就是个保安。”
这话还真靠人说,“保安”和“安保”顺序不一样,给人的印象就不一样,保安是失魂落魄的老头儿、大叔,说安保立马就想起全副武装的青年才俊。
“我劝你在船上老实点儿,否则,她有可能把你从船上扔下去。”
“扔下去?大哥,我是乘客,不是工作人员,她凭什么把我扔下去?因为我不会游泳?再说,我又不打算惹她,井水不犯河水,她立她的牌坊,我看我的比基尼。”
朱可壮拍拍我的肩膀:“听我一句劝,装聋作哑,不然以你的脾气,都不够那个老娘们塞牙缝的。”
说罢,朱可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开了。
我囧了囧鼻子,母老虎我见多了,难道这次出山的是母老虎她姥姥?
邮轮渐渐远离港口,孟买已是灯火阑珊,海上的风图谋不轨,围着我光滑的身子绕来绕去。
还真有点儿凉意!
哎呀,好久没见我的忧愁姑娘了,也不知道她见了我会不会产生什么冲动。
我蹦蹦跳跳、活泼可爱向我与忧愁姑娘的小暖窝跑去。
气喘了我的吁吁,深更了我的半夜,我想象着忧愁姑娘该以各种姿势迎接我,我的出现,到底能给她带来多大的惊喜。
会不会房间里灯光温柔,会不会忧愁姑娘早有准备,会不会桌子上恰有两杯红酒,会不会忧愁姑娘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
哦……充满未知数的未来真是令人心潮澎湃,退而求其次,哪怕如以前,起码能闻着姑娘的体香睡一晚。
想到这儿,我都要嘻嘻地笑出声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撩了撩头发,虽然小内裤在遮遮挡挡,但霸气应该也能侧漏一点儿。
我学着周星星的样子,左手壁咚,右手敲门。
连一句是谁都没问,门就开了,看来对于我的出现,忧愁姑娘……
“啊!”
我一跳三丈远!
开门的不是忧愁姑娘,是一个中年妇女。
我再看看门牌,对啊,是这个房间……
等等!
眼前的中年妇女……这一副丧偶的模样……
“小英子?”
根据游戏规则,三个人可以斗地主,根据文献资料,三个人可以桃园结义,根据童谣传唱,三个人可以没水喝,根据现实状况,三个人可以各怀鬼胎且沉默不语。
小英子,忧愁姑娘的老板,如果你也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就再往前翻一翻,我天涯海角的四处流浪漂泊到底是谁给我挖的坑。
她不在日本当她的局长,怎么跑“玛利亚号”上来了?来视察我和忧愁姑娘的工作?
忧愁姑娘对于我的出现,有掩饰不住的高兴,但碍于她冷血老板的存在,也没办法简简单单的抱一下。
小英子保持着她高水平的不苟言笑,这副克夫的模样早已深入人心,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让只穿小内裤的我打了好几个寒颤。
“进来吧!”小英子摆摆头。
我朝忧愁姑娘做了个鬼脸,还顺手给她了一个飞吻。
“老板,我要不要先去穿上衣服?”
“你这一路吃的不错啊,大肚腩都出来了。”
我指天发誓:“老板,这绝对是个误会,我是易胖体质,喝凉水都长胖,更不用说偶尔还能吃口热乎饭了,这一路别说吃了,你看看我,连穿的都没有了,筚路蓝缕、食不果腹啊!”
说罢,我赶忙擦擦干燥的眼眶。
“听说你这一路打抱不平,过的很精彩啊!”小英子再次发难,显然这是向忧愁姑娘打问清楚了。
我连连摇头:“人从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辈,但一件又一件的事让我碰上,我能袖手旁观的,绝不上前看一眼,我能隔岸观火的,绝不多问一耳朵,你看看,我得到了什么,就剩一条小内裤了。”
小英子眼色凌厉:“别忘了,你如果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你的朋友可就一个也活不了了。”
“遇难的那些人,也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我回呛道。
小英子点点头:“你知道就好,老老实实在船上待着,到达南非之前邮轮不会再靠岸了,你可以养精蓄锐,到南非有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小英子看了一眼忧愁姑娘,夺门而去。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忧愁姑娘一个熊抱抱住我。
“凌凌发,你死哪儿去了!”
我拍着忧愁姑娘:“广播上不都说了嘛,劫持了一架飞机,玩玩而已。”
“你瘦了。”
“是心小了。”
“你怎么这个样子回来了,你的衣服呢?”
“刚扔了,我怕你见了我有什么冲动,做些争分夺秒的事,我就提前把衣服脱了。”
“讨厌!”
忧愁姑娘再次抱住我。
温存了一会儿,身体也暖和了,再温存,有些东西可能就支愣起来了,为了防止尴尬场面的发生,我赶紧转移话题。
“你老板怎么来船上了,什么时候来的?”
忧愁姑娘脸色低沉:“她是来接替西柚船长的。”
“啊?她就是新来的船长?”
这么一说,朱可壮惨不忍睹的现状就显得情有可原了,你落在小英子的手里,躺平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又转念一想,小英子的到来对我来说似乎也没多大影响,到南非之前邮轮不会靠岸,即使邮轮上发生什么事,有这样的船长在,也用不着我操心。
我在甲板上看看晒太阳的比基尼总不过分吧!
想想小英子确有手段,想来当船长就能当船长,一个有能力翻云覆雨的女人,就是没用对地方。
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忧愁姑娘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显然,自从小英子登船的那一刻,她应该从来没放松警惕过。
我没好意思多问,小英子上船以后发现我不在,肯定要质问忧愁姑娘,她被派来看管我,人丢了,还不知道小英子怎么对她耍威风。
令人心疼的姑娘!
我悄悄爬上床,慢慢抱住她,窗外夜色无边,我也是一身疲惫。
娶这样一个姑娘回家,不香吗?